而沈淳那边才刚开始忙碌,沈淳最先找的是各县排名靠前的考生们,他们听到沈淳的来意后,心不禁微沉道:“沈贤弟怎可与铜臭为伍?我真是看错沈贤弟了,亏我以为沈贤弟和我等一样身具傲骨呢。”
这话一出,就算真有考生动心,也没办法明目张胆的说出口。
沈淳听了这话并没有动怒,只是挑眉,笑道:“那看来是我打扰诸位了,原本沈淳只是想着双方都能互利互惠,却不想会惹得诸位如此反感,请恕沈淳失礼,告辞。”
说完沈淳转身离去,没跟对方辩驳傲骨和赚钱有什么冲突,难道傲骨就是喝西北风?
从小就家贫的沈淳实在懒得理会这等言论,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果然,沈淳和那些考生的话传出去以后,开始有考生找到沈淳,给沈淳赔罪道:“还请沈贤弟莫怪罪,世人谁不为五斗米劳碌奔波,他们也需要,只是太放不下面子了。”
尤其是那些家境贫寒的考生,沈淳当众说不会让他们心生感激,反而只会让他们恼羞成怒,觉得沈淳用手指着鼻子对他们说穷。
“也是府试在即,要是再早一个月,沈淳也不会用这种方法,还请兄台代为转告沈淳的这番心意,来找沈淳出售情报的考生,沈淳都会为其身份保密。”沈淳对考生道。
前来找沈淳的考生这才知道沈淳之前居然是有意为之,难怪他找上的是名次和家境都尚可的考生,基本没真正贫困的考生,这样既把消息扩散出去,又没彻底得罪人。
更别说身份保密,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这位并不是上元县的考生,而是来自其他县城,对方一人就能把自己县城考生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不过要想得到更为详细的资料,还得多方印证才行。
不仅如此,信息来源多了,里面真真假假,不乏与之相悖的信息,同一个考生,有人说他值得信赖,有人说他腹内藏奸,不可信,这该采信哪个?
沈淳有些头疼,决定都记下来,然后给池云亭送过去,让池云亭分辨去。
很快池云亭就收到沈淳的情报信息,信息内容极为零散。
好在池云亭早有准备,先把县城划分出来,又把各县前十的考生单独建档,其他考生信息虽然也有,但可详可略。
不过总的来说,经过池云亭手润色,考生名册信息不再像之前那样干巴巴,而是增加了可读性,至于那些让沈淳分辨不出真假的消息,池云亭让人去接触当事考生,具体事情,具体分析,池云亭对事情不做评判。
就像池云亭,要是按照世俗的“孝”的标准,他无疑是不合格的,但是池云亭能表现的合格,所以池云亭不会对旁人的事轻易下定论。
由于考生集中,信息收集的快,没两天池云亭就把崭新的考生名册给书局掌柜的送过去,书局掌柜的看过后惊叹,因为这份新的.名册,让里面那些考生不再只是一个干巴巴的符号,容易让人记眼不记心,上面给出了考生们平时的为人和性情,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原本书局掌柜的还想把新的.名册用到下一年,可是等看完,他决定今年就大批量的印出来。
“真是多谢池案首费心了,我这就把书送去装订,希望能在府试来临前热一波,这是书局对池案首的一点心意,还请池案首莫推辞。”书局掌柜的拿出一整套笔墨纸砚给池云亭道。
原本书局掌柜的想给池云亭钱,但是想池云亭是考生,还是笔墨纸砚更实用一些,而且这些东西比银子更容易收下。
“那云亭就不辜负掌柜的一番好意了。”池云亭推辞再三,掌柜的依旧坚持,池云亭只好把东西收下。
这些东西也是对池云亭比次出力一事的了结,尽管池云亭是和他们互利互惠。
等池云亭把东西带回去,林明等人很惊喜,但很快林明就是一叹,“可惜府试不能带这些东西进去,要不然也能讨个好彩头。”
和县试不一样,除了不能带纸,其余笔墨砚,甚至食物和烛火,都得考生自己准备。
而府试不一样,除了能证明自身信息的户籍和准考证外,其余什么东西都不能带,笔墨纸砚,食物和水都由考场准备,就是过夜,也由官方提供棉被。
总的来说,府试比县试严格多了。
府试一共三场,由本地知府主持,前两场都是一天一场,第三场则需要两天。
也就是说,这次府试考生们得在考棚里过夜了。
和县试一样,每场考完等两天出榜,上榜者才能继续往后考。
而上榜的人数也有规定,那就是只取五十个考生,前十名为甲等,后面为乙等。
现在柳江府的考生数量已经突破五百,也就是说,此次府试,考生考中的几率,比十分之一的几率都少,所以难怪沈淳之前心情沉重。
就是池云亭这个上元县第一名的县案首,在这众多考生里,也不一定能继续维持名次。
好在池云亭在上元县那一个月也不是白待的,一个月的时间,有白承耀在一旁为池云亭解惑,可让池云亭学识精进不少,已经比刚考完县试的他更为沉淀。
现在数来数去,池云亭身上唯一的短板可能就是自己的字体,其他县案首,别管水平如何,字一定写的非常不错,而练字这种事,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所以越临近府试,池云亭心就越沉静,开始全心全意的练字。
这些年来他只练习一种字体,那就是科举用.的馆阁体,不像白承耀,还会别的字体。
白承耀也曾跟池云亭说过,要是有天赋,池云亭可以试着多掌握一种字体。
怎么说呢,别看池云亭现在用馆阁体没什么,可是等到以后池云亭越考越高,跟外面的文人打交道,其他文人除了科举,基本不会用馆阁体,池云亭这样很容易会被外面的文人轻视并排斥。
毕竟在大众文人心里,方正清晰的馆阁体实在写不出特色,也无法写的太出格,尤其是一些书法大家,很是鄙视馆阁体。
池云亭知道白承耀是为自己好,不过池云亭并不为此自卑,毕竟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十分明确,除此之外其他事情池云亭基本不会上心。
就是因为专注,才练字两年的池云亭就有了其他三四年的火候。
可是还不够,三四年的水平怎么跟其他考生十年的水平相比,而池云亭也不可能短时间就突破自己,超越其他的考生。
意识到自己心里变得浮躁,池云亭及时停下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想着去跟别的县案首比,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不知不觉间,县案首居然变成了他心头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