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真孵出小鸡了。”慈幼局管事和厨房众人看着火炕上刚孵出来没多久的小鸡们一脸稀罕道。
池云亭刚开始弄这个的时候,他们这些大人都没当回事,索性是废弃的旧寝室,就随池云亭折腾去。
可谁能想到,池云亭居然真的不是在说大话,人工真的能孵出小鸡来。
母鸡和母鸭孵蛋期间不下蛋,要是能人工孵蛋,今后他们既有鸡蛋和鸭蛋,又有小鸡崽和小鸭崽。
厨房众人看到池云亭眼睛不由一亮:“云亭,这些小鸡崽你打算怎么办?你打算自己养吗?”
“你要是不自己养,慈幼局想收购……”管事的也有些拿捏不准池云亭的想法,毕竟池云亭都大阵仗的弄人工孵蛋了,未必不能自己养。
“管事,大家,我会把这批成功孵化出来的小鸡和小鸭们送给咱们慈幼局。”池云亭道。
“这可使不得,那些蛋都是你自己掏钱买的,房子也是你出钱修整的,你要是把这些小鸡小鸭送给慈幼局不就白忙活一场了吗。”管事和厨房众人连连拒绝道。
要是这些蛋是池云亭从厨房白拿的,此时他们收下小鸡小鸭自无不妥,可是这是池云亭花过钱的,没让池云亭亏本的.道理。
而且池云亭还这么小,他们都多大了,要是不知礼数趁机占小孩子便宜,传出去能让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人工孵化的初衷是为了增加咱们慈幼局鸡鸭的数量,让大家有更多的蛋吃,管事和大家心里要是过意不去,可以把蛋钱还给我。”池云亭道。
可众人还是觉得不妥,“蛋钱和小鸡小鸭的价格那能一样吗。”
慈幼局为什么不花钱买小鸡小鸭,就是因为鸡崽和鸭崽的价格贵,也不好买,太小了买回来不一定喂得活,太大了价格就更上去了,下的蛋都回不了本。
“咱们大家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倒是火炕屋,不知慈幼局有没有兴趣接手?还有虎妞姐姐他们组成的人工孵化组,也是熟练工了。”池云亭问慈幼局管事道。
要是慈幼局不愿意接手火炕屋,那他也可以继续做下去,然后等慈幼局的鸡鸭够了,就往外贩卖。
只是用着慈幼局的房子人工孵化,小鸡小鸭们吃着慈幼局的剩饭长大,时间长了,还是池云亭更占慈幼局的便宜。
“这事,云亭你让我们商量商量,咱们慈幼局以前也没这么干过。”管事的叹道。
之前的辣条生意还好说,林明等人顶多就是借了慈幼局一个灶台跟地方,辣条的制作和售卖所得慈幼局都不掺和。
可是这次人工孵蛋不同,这事明显对他们慈幼局的大家有利,也总不能让池云亭一直免费给慈幼局孵化小鸡小鸭,但慈幼局要是接手火炕屋,也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因为慈幼局一直以来的模式,都是不事生产,他们的钱粮都由府衙拨款,顶多就是在慈幼局养养鸡鸭跟种点菜,转眼那些东西就到了慈幼局孩子们的肚子里,出不了慈幼局。
而接手了火炕屋,以后鸡鸭的数量越来越多,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固步自封。
管事的跟厨房众人商量了一下,厨房众人都很意动,“我们每天做饭之余喂喂它们,它们自己也能找吃的,根本不费事,慈幼局的鸡鸭数量要是多了,孩子们也能吃的好一些。”
“对,管事,这就是云亭人工孵化的初衷,我们可不能辜负了云亭一番心意呀。”
厨房众人都同意慈幼局接手火炕,这样他们自己就能孵化鸡鸭,也不用池云亭再额外操心,管事的依旧有些拿不定主意,脸色数变后道:“这事我得去请示一下县令大人,得县令大人批准才行。”
毕竟慈幼局每个月的米面都是府衙拨下来,他就算是管事,也没办法全权做主。
当然管事的也知道慈幼局接手火炕屋的好处,去见县令大人之后,言语间难免有些偏向。
县令大人听完沉默不语,慈幼局管事低着头,不知道县令大人是什么态度。
“管事,慈幼局和福田院是我朝官办的利民政策,说实话,赡养老人和抚养.孩童,这对当地财政有时候会是一个很大拖累,可就算是拖累,难道就能不办了吗?是以我们以前从未想过,如慈幼局这类的官办,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县令从堂上走下来,步入大堂,管事的心头狂跳,分外紧张。
“现在,就以咱们上元县的慈幼局为范例,看能不能走出不一样的路来,一句话:你们慈幼局放心大胆的做,实在不行还有府衙在后面给你们兜底呢。”县令在大堂踱步,对慈幼局管事道。
管事心头的那口气终于松懈下来,发自内心的感激道:“多谢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是个好官啊!”回去后,慈幼局管事跟大家道。
县令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做,如此一来接手火炕屋自然不再是事。
“两条火炕那么宽,一次孵化几百个蛋不是问题,等到时候咱们慈幼局的鸡鸭满了,就能把小鸡小鸭们拿出去卖,或者养大给孩子们宰杀了吃肉。”管事的和厨房众人欣喜道。
虎妞他们作为火炕的熟练工也被留下,以后将由慈幼局给他们发工钱,毕竟不管是管事还是厨房众人,身上都有活计,还不如交给已经熟练的虎妞等人。
倒是虎子等人,极为池云亭可惜:“老大,你为什么要把火炕房给慈幼局?要是不给慈幼局,咱们以后就有吃不完的鸡蛋和鸡肉了。”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慈幼局其他人都还没吃好的情况下,你独自开小灶好意思吗?”起码池云亭做不到。
“也是啊,还是大家一起吃更香。”这样一想虎子等人就不可惜了。
尽管慈幼局身为一个大家庭,平时大家小矛盾没断过,可是更多的,还是亲如一家人的思想。
自从人工孵化后,慈幼局的鸡鸭增多,小孩子们纷纷去看,平时给鸡鸭们送点草和虫子,把每只小鸡小鸭都吃的羽毛丰盈,个头长得很快。
等再过一段时间,第一批鸡鸭长大,开始下蛋,食堂的饭菜也丰富不少。
就像以前,慈幼局鸡鸭数量不多,蛋都是积攒一段时间后,直接把蛋打到菜里,和菜一起炒,每个孩子能分到的蛋花非常少。
现在蛋虽然也需要积攒,但是每隔几天,孩子们就能吃到一枚水煮蛋,更不用说火炕屋的人工孵化还在继续,距离大家一天一枚鸡蛋的日子好似已经不远。
而就这段时间,池云亭不再理会外界纷扰,成功学完《百家姓》《三字经》等启蒙读物,把里面的内容和意思全都背的滚瓜烂熟,现在正在接受白夫子和陈夫子两位夫子的考校。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三字经全文一千多字,可以说要是不完全理解透彻这些字的意思,只靠死记硬背会非常费脑子,而池云亭嘴上背着三字经,话说出口的瞬间,那些字的意思也全都浮现在池云亭脑海中,形成了条件反射。
池云亭背的不紧不慢,中间没有断续迟疑,等到全部背完,一千多字的肺活量,还是让池云亭口齿发干,小脸涨红。
白夫子和陈夫子两位满意的点头,欣慰的看着池云亭道:“云亭,你已完成启蒙,接下来就能去隔壁接受老秀才公们的教导了,记得要对老秀才公们毕恭毕敬,谦逊好学。”
池云亭一愣,而后躬身道:“是,学生谨记夫子们教诲。”
“走吧,我们两个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你一定能比我们两个走的更远、更高。”白夫子温柔了摸了摸池云亭的头道,随后和陈夫子两个一起领着池云亭去隔壁的福田院拜见老秀才公们。
老秀才公们已经年迈,胃口却还好,见到白夫子和陈夫子两个带领池云亭过来,他们抚须笑道:“你们来的比我们想象的快。”
见到老秀才公们,自然又是一番考校,好在池云亭底子扎实,面对数量众多的老秀才公们也没怯场,这让老秀才公们非常满意。
“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可都准备好了?”等考校完池云亭,老秀才们问道。
“是,四书五经和笔墨纸砚都是云亭这孩子自己置办的,倒让我们没用武之地。”说到这个,白夫子和陈夫子就骄傲的笑道。
同样的年纪,有几个能像池云亭这样能够自食其力的。
就算老秀才公们之前没少听两位夫子说起池云亭,此时也有些惊讶,看向池云亭道:“用.的可是知县大人给你的那十两银子?”
他们才想起来,池云亭身上是有钱的,虽然读书人花费不小,可是十两银子,足够支撑池云亭一段时间了。
谁知说起这个,两位夫子却微微摇头,“那十两银子池云亭已经拿去做竹笔生意,现在都回本了。”
所以池云亭手中才有钱,还能抽空弄一下人工孵蛋。
几位老秀才公上了年纪,对纸笔的需求降低,倒是没怎么听过竹笔,乍一听池云亭把十两银子全都拿去做竹笔生意,还挣了钱,都很惊讶:“不仅聪慧好学,还十分果敢吗,倒是一颗好苗子。”
“好了,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去竹林学堂,直接来福田院找我们就行。”老秀才公们对池云亭道。
“是,学生池云亭,拜见几位老先生。”池云亭向几位秀才公行弟子礼道,几位秀才公没有拒绝。
待池云亭行完礼,几位秀才公笑道:“去玩吧,今天可能是你最后一天玩乐的时间,等开始接受我们教导你就没现在这么轻快了。”
随后池云亭向两位夫子和几位老先生告退,从福田院返回慈幼局。
福田院和慈幼局比邻而居,两家大门门口是青石板路,此时正有不少幼童和老人在门前的树荫下怡然自乐。
恰巧这时,一顶小轿转过巷口,朝福田院和慈幼局的方向行来。
一见那顶小轿,正在慈幼局大门前玩耍的孩童们就欢呼一声,欢快的围上去,“县令奶奶来了,县令奶奶来了。”
小孩子还不懂得很多,再大一点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做派,不过看那些孩子的熟练程度,只怕县令夫人没少来。
而围上去的孩子也没有失望,一旁提篮的丫鬟们嬉笑着一人塞给他们一颗糖,让孩子们去往一边,让轿子顺利通行。
轿子在慈幼局门口停下,池云亭暂时没有离开,待县令夫人掀开轿帘,矮身从轿内出来,池云亭冲对方行礼道:“小子见过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记忆里不错,认出池云亭,轻笑道:“原来是云亭啊,先稍等。”
说着县令夫人跨出轿子,转身朝轿中伸手道:“蝉衣,我们到地方了,出来吧。”
轿帘轻轻动了动,而后像是小猫的爪子一样,一只小手抓紧轿帘,只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好似在确认外面是否安全。
待看到县令夫人,里面的人好似才松了口气,怯怯的放开轿帘,然后从里面走出来。
那是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县令夫人对对方态度很温柔。
池云亭刚开始还以为那是县令夫人的女儿,可是仔细一看就不认为了,无它,因为那个女孩实在太瘦了,头发也枯黄的没有丝毫光泽,小脸纵使被洗的干干净净,也一点都不白亮,反而粗糙黯淡。
对方怯怯的来到县令夫人身边,缩在县令夫人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到池云亭在看她,对方下意识又把头缩回去,只留一点点余光。
池云亭心头不禁了然,这是慈幼局又来新人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这个小女孩成了孤儿。
果然,县令夫人直接带着小女孩去找慈幼局管事,说要给小女孩登记,池云亭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刚好听到那个小女孩的.名字。
“谢蝉衣。”
“夫人,这小女孩是为什么成为孤儿的?”管事的问清楚道。
“这孩子原本在村里,一共一家四口,其余三口不小心吃了有耗子药的肉,一下全没了,因是个女孩,村里没人愿意养这个孩子,就送到县里来了。”县令夫人叹道,对谢蝉衣的遭遇很心疼。
至于为什么一家四口,独独谢蝉衣没吃肉中毒,她的性别就能解释一切,越是乡下,好东西就越没有女孩的份,谁知小女孩最后也因为性别逃过一劫,对于这种事情管事的早就见怪不怪。
反倒是池云亭,听到谢蝉衣的.名字,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才三岁左右,怯生生如小猫一样的女孩,她就是谢蝉衣?
池云亭当然不认识谢蝉衣,之所以这么大反应,是因为谢蝉衣这个名字在原著里出现过。
只是原著里的谢蝉衣可不是一个孤儿,而是一个农家女,现在对方怎么突然变成孤儿了?
好似察觉到池云亭的打量,谢蝉衣稍微离开县令夫人身边,来到池云亭身边小声道:“我叫谢蝉衣,小哥哥你叫什么?”
“我叫池云亭。”池云亭道,看着小女孩在听到自己名字后,看着自己的脸,猛地睁大眼睛,脱口而出道:“夫君!”
“什么?”池云亭诧异,十分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听到一个小丫头叫自己夫君呢。
倒是原著里原主和谢蝉衣有点同病相怜,被京中众人嘲讽土包子的交情。
因为原主是王府被生父亲手掉包的真.世子,农家女出身的谢蝉衣真实身份也不遑多让,谢蝉衣本身也是贵女出身,却因为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被亲生父亲觉得晦气,刚出生就被送的远远的,就当从没生过这个女儿。
这么说吧,要不是原著里谢蝉衣有心计,想办法去往京城,把这件事彻底闹大,她一辈子都无法改变自己农家女的命运。
可以说,谢蝉衣和原主差不多的遭遇,原主生父要是没把原主当成给男主挡箭的炮灰,原主要是活下来,和谢蝉衣两个是有很大可能联姻的,谁让他们同样出身富贵,却又都在民间长大,哪怕取回了自己的身份,依旧和周围的贵人们格格不入呢。
“怎么了云亭哥哥?”谢蝉衣满眼无辜的看着池云亭,直让池云亭有些怀疑人生。
“没事,刚才我可能幻听了。”池云亭眸色微闪道。
不管刚才那声“夫君”是不是错觉,这个谢蝉衣身上有问题却是一定的。
原著里,谢蝉衣所在的农家对她并不好,甚至还想让谢蝉衣给他们娶不上媳妇的儿子当童养媳,可以说要不是谢蝉衣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用更多的荣华富贵吊着他们,让他们护送自己前往京城,谢蝉衣根本爬不出那个泥潭。
现在看,谢蝉衣失去所有亲人,变成一个孤女很是可怜无依,可是结合原著来看,谢蝉衣成为孤儿命运反而更好。
只是让池云亭没想到的是,不等他想办法试探出谢蝉衣身上的异常,第二天已经入住慈幼局,换了衣服和装扮的谢蝉衣反而主动过来找他。
彼时池云亭刚从隔壁福田院接受老秀才公们的教导回来,虎子说谢蝉衣找他,池云亭还很诧异。
他没去找谢蝉衣,谢蝉衣反而朝他撞了上来。
池云亭决定见一见谢蝉衣,看看谢蝉衣找自己什么事。
“云亭哥哥,你不记得蝉衣了吗?”谢蝉衣对池云亭道。
池云亭惊讶,歪头道:“我该认识你吗?”
此言一出,谢蝉衣嘴一瞥,眼里开始冒泪花,“云亭哥哥怎么会不记得蝉衣了?云亭哥哥明明说过要娶蝉衣当媳妇的!”
“胡说,我从没有说过这话!”池云亭肯定以及确定道。
他这辈子刚出生就有记忆,怎么可能会对小女孩胡说八道。
可惜在场清醒的人实在不多,虎子等人已经“哇——”的惊叹起来,“你是云亭老大的媳妇,那我们该叫你什么呀?”
“你们叫我大嫂就行。”谢蝉衣毫不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