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头大,陈梦梦将陈沅沅留了下来用膳,虽说大郡主的毒早就解了,可这么多年深居简出,身体还是虚弱了些,这要是中了暑可怎么好?
长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管怎么,起码也要用顿饭吧!
厨房拐角,韩烁身形笔直,手里提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食盒,双目如箭般紧紧盯着厨房的动静,眼见下人列队将一道又一道的膳食被呈去四方院,立马整了整衣襟,正了正发冠,从另一侧径直向四方院的方向而去。
白芨生无可恋的跺了跺站麻的脚,脚步虚浮的赶紧跟上。
自大郡主前来,少君便径直带着他来了厨房,先时他还以为自家少君终于想起来干正事了,整个人激动的不行,将身上带着的几瓶毒药一股脑全都拿了出来,结果自家少君却一脸白痴的看着他。
不说这四郡主府的守卫,便是大郡主和四郡主的医术,那也是花垣城数一数二的,前几日填充来的资料,他不是也看了吗?怎么还能有这么蠢的想法??这么蠢笨的手下真的是他的???
白芨不懂,他们来厨房不是为了下毒,那来厨房做什么?????
韩烁没有搭理他,只是锐利的盯着厨房门口。
白芨又想,或许自家少君自有深意,不管如何,只要少君奋斗干事业就是好的!
白芨闭紧了嘴,绷直了身体严阵以待,这一待便待了一个时辰。
身体酸疼发麻倒也没什么,身为贴身侍卫,就要有贴身侍卫的自觉,这点小事,也能算事?!
可他们折腾了一中午,少君根本不是他以为的要搞事,而是单纯为了蹭饭,这他就真的不能忍了啊!!
不就一顿饭吗少君?!
我们回院子也是能吃的啊!
虽然翠竹院偏了点,但是好歹一应用度都是全的,这厨子也都是一样啊!
少君,你还记得你来花垣的目的吗啊少君!!!
你不是来吃饭的啊少君!!
然,白芨心里再是哭天抢地也毫无用处。
韩烁大步流星的迈进了四方院的凉亭,不顾姐妹两人或诧异或疑惑的视线,一屁股坐在了陈梦梦的左手边。
实在是陈梦梦的视线太过热切,韩烁眼神闪躲,面不改色的微微侧身,在陈梦梦耳边轻声说道:“大郡主前来,韩某身为四郡主夫婿,自是不好失礼。”
陈沅沅瞧见了这位韩少君虽然说的坦然,却红了的耳尖,再瞧着自家妹妹恍若还没开窍的模样,柔柔一笑。
陈梦梦咂咂嘴,他都搬出来这个名头了,她还真是不好说什么,不过一餐食罢了,他们一起吃,倒还省了一顿呢,也不亏。
饭菜上齐,陈梦梦伸手去拿筷子,手还没有碰到,嘴边便多了一片藕片。
只见韩烁已经极其自然的拿着玉碟,正在为其布菜,与前几日别有目的的殷切不同,今日眼眸中竟流转着轻柔的温柔和淡淡的……宠溺????
陈梦梦:……
她是瞎了吗??
这货不是吃错药了吧?!!
陈梦梦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到白芨身上,白芨面无表情,周身气息恹恹,隐隐有几分……生无可恋???
陈梦梦一脸疑惑,梓宁轻轻摇了摇头,确认这饭食的绝对安全。
韩烁瞧陈梦梦不吃,只呆呆的瞧着他,憨憨傻傻的,可爱的紧。
他只不过是给她夹了菜,便高兴成这般模样吗?
她竟是这般喜欢他?真是个小傻子……
这般想着,韩烁语气更是放柔了几分:“你身上还有伤,不宜劳累,这些小事我来便好了。”
“上次瞧你好像很喜欢这道菜?玄虎有一道地道的藕菜,我瞧着逍遥府的菜单上没有,改日我让白芨将方子搜罗来,让厨房做给你吃。”
“啊?啊!好……”
陈梦梦恍若见了鬼,不过有人愿意侍奉她,她自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侧了侧身,懒懒的撑着头,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这画风突变的人。
这番作为,也是因为教坊司之事?
这是想和她和解,发射示好信号??
啧啧……
陈沅沅安静的吃着梓年为她布的菜,温温柔柔又知礼端庄,时不时瞧上两人一眼,眼中露出几许欣慰。
看来,两人也算琴瑟和鸣,这样,她便放心了。
陈梦梦:……
呵……
一顿饭,在诡异又尴尬的气氛中终于是用完了,陈沅沅眼神示意梓宁,梓宁会意的点头一笑,抬手拍了拍,便有小侍端上来一个小一号的食盒。
食盒轻轻掀开,一股浓烈的苦味霎时间便萦绕了整个空间,苦涩绕梁,不绝于鼻。
陈梦梦只看了那还散着热气的漆黑汤药一眼,面上就是一苦,她不怕疼痛,不惧困苦,独独怕极了这药的腥苦气。
吃惯了或清香或无味的丹药,这种东西对她来说,真的是地狱级别的折磨!!
“这药太烫了,我等会儿再用,长姐,你累不累?这日头这般大,要不去客房歇一会吧?”
陈梦梦伸手将药碗推远了些,说着便要站起身去推陈沅沅去客房休息。
陈沅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无奈的说道:“你别想诓我,我不累。药是温的,你最好还是趁热喝了,这药若是凉了,只怕会更苦。”
韩烁在一旁故意若有所思又拉长了音调的说道:“原来四郡主竟是怕喝药,怕苦啊~~”
陈梦梦翻了个白眼,当她是小孩子吗?激将法对她没用好吗?!她就是怕苦怎么了?
陈梦梦不想搭理他,她知道今天说什么也是躲不过去的,心下给自己打了一筐的气,鼓了鼓脸,万分不情愿的捏着鼻子仰头咕咚咕咚的将药咽了下去。
那双一直灵动清透的凤眸紧紧闭起,俊秀的小脸已经完全皱成了一团,将药碗一放便去拿筷子,只想着随便往嘴里塞一些什么,遮去这令人上头的苦味。
嘴边不知出现了什么东西,圆圆的还带有沙粒感,陈梦梦下意识抿了抿嘴,很甜!
当即便张口便其咬进嘴里,香甜软糯在口腔炸开,便是那霸道的苦都有些招架不住。
陈梦梦缓了缓,长睫轻颤,眼角还挂着生理盐水,欲落不落,睁着那双透着水气的眸子,顺着面前举着红彤彤的蜜饯的手指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近在咫尺、满是心疼的俊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