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在,安柏笑够了,总算想起为人师的责任。只听她轻扣板指,空气扫过一阵微乎其微的波动,东倒西歪的蜡烛便如听话的士兵,一个一个起立站好,列队归位重回女神身旁待命。
尽管从小看过无数次,莳萝依然惊叹不已,没有繁琐的仪式和祈祷,魔法对安柏这样的女士来说就和呼吸喝水一样轻松,她们可以随意从微风、月光、甚至是一滴晨露汲取魔法的灵感。
收起戏耍的表情,安柏拉起裙摆,脚步轻移,彷佛身上穿的不是皱巴巴的睡衣,而是一袭盛装晚礼服。严肃起来的女人算是一个端庄成熟的金发美人。
此时她放下爱猫,支身来到神像,用着一种比莳萝还要夸张谦虚的姿态,对着神像喃喃告罪;就像这个世界的每个人一样,神是一切,神赐予力量,不过像安柏这般随心所欲使用神力的存在,可不是什么正经的修女和祭司。
安柏的村庄长年与世隔绝,她们信仰的不是普遍大陆的至高唯一真神,而是一位古老的月女神。
对此,安柏总是抬头挺胸自称是神眷者,但莳萝知道外面人怎么称呼她们这群只有女性的异教徒—女巫。
莳萝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可以说是很幸运地被安柏选中。金发女人看上去懒懒散散,怀里一只大肥猫,一身东拼西接的睡衣,上头属不清的口袋随时都能掏出令人咋舌的小玩意。但事实上莳萝能在异世界如鱼得水,还得有赖于她的倚仗。
安柏是月女神的主祭司,也是这座女巫村里最强大、也是最嚣张的女巫,换言之就是村霸。
莳萝所剩不多的记忆中,还依稀记着那段等待猫头鹰来信的童年,所以在意识到这里的与众不同后,重活一遍的少女半点不适应都没有,便一头钻入这个奇幻的世界。
然而,她很快就感受到这个异世界对穿越者的森森恶意。
确定没有引起女神的不悦后,安柏才慢悠悠晃过来,她从不知道哪个破烂口袋掏出一把附有长柄的青铜小望眼镜,;据她说镜片是一种从月光凝结出的水晶,可以加强女巫的眼力,看穿所有祝福和诅咒的干涉,乃至事物的真理。
安柏捉着长柄,用望眼镜细细打量了大釜底的药水,才抬起头调侃徒弟道:
“唉,用得着开釜赞礼?我的弟子是多没自信阿,不过是练个催生魔药罢了……”
莳萝来不及阻止她,先下意识窗口一瞥,果然有猫影闪动,然后是一个女孩尖锐喊道:
“莳萝又要练习魔药了!!”
随即外头一阵锅碗瓢盆凌乱碰撞,伴随着纷乱赶来的脚步,可说是一呼百应。
一贯没心没肺的安柏会意过来,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歉意,在看小徒弟双手埋脸,不用想象就可以知道此刻全村的女人正提着汤碗朝这里来势汹汹。
莳萝的魔法梦的确实现了,只是其中出了一丝小偏差。
这偏差大概就像你以为自己选的是最热门的机械工程,但其实是全称农业机械暨生物工程的神奇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