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窗前发了一天的呆,丫鬟换了凉掉的午餐换了晚饭来:“姑娘,吃点吧。”
“没胃口。”她看都不看那些饭菜一眼。
那丫鬟不敢再劝便关上了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打开,景元望着天上星辰说道:“我说了没胃口不想吃。”
“是不是菜不合你口味,我还专门让膳房按着锦州的口味做的。”
是白容齐的声音,她瞥了他一眼说道:“京城的厨子再怎么会做也不会是锦州城的味道。”
白容齐故意忽视她语气中的暗讽,说道:“你都没有尝过,怎么知道不是那个味道?”
“我既然认定了不是,那便是不是。”
白容齐垂下头,对她不善的语气也没有半点责怪:“眼见都不一定为实,姑娘为何宁愿相信自己先入为主的判断,也不愿意相信我说的呢?”
一阵沉默后,白容齐又威胁般说道:“不吃,就不要想离开王府大门一步。”
景云错愕地看向他,见他神情不是开玩笑,便迫着自己走向餐桌前,夹了几片菜放到碗里。
“今日我去面圣,父皇说我双腿中毒而废,再上战场也难有所作为……”
他的语气低了下去,景元心底本身为他而生的怜悯又在躁动,却又听他说道,“所以父王让我择一人当王妃,做个清闲王爷享受以后的日子——”
他说这话时目光也不敢注视眼前人,面上浮现出来的笑容又带着畅想的甜蜜:“择一人终老,为她挽发,裁衣,赌书泼茶,谈诗词歌赋,谈古往今来,偶有闲时,在乡居中柴火炊烟……何不乐哉?”
“人间乐事,王爷定会心想事成。”
“可我,却觉得这事成不了,太远了,我觉得每分每秒都是奢望。”
景元停了手里夹菜的动作,皱着眉头看他,看着他的神情逐渐抹上狠戾,看向她手上的淤痕说道:“要是别人以为她死了,我是不是就能不那么远了。”
景元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敷衍地回应着:“不需要别人以为,只要你以为她死了,就不会那么远了。”
白容齐苦笑了一下呢喃道:“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景元怎么也想不到白容齐留下了那日她被酒染湿的衣服,穿在了一面容被毁的死囚身上,来了一招瞒天过海。
左修垣正和木筝询问那些人手里的自行车从何而来,木府的仆人面带难色跑到他们二人面前说侯夫人的尸体在京城外的荒野里被找到,身上穿着的衣服正是左修垣描述的那样。
左修垣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身子也软了下去,他赤红着眼往那仆人说的地方跑去。
他想过无数再遇的场面,却不想因着自己迟了一步竟会是天人永隔。
他奔向京城外,看见不远处有一些行人和官差围着,心脏揪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煞白着脸往那人群中走去,看着地上躺着的面目全非的人时,一滴清泪划过脸颊。
他一下子扑在地上,伸手就要去触碰那冰冷的尸体,幸好史灿赶来及时,拦住了他的动作:“侯爷——”
那围观的一群人不由得惊愕,这是侯爷,那么那具尸体岂不是侯夫人。
左修垣挣扎着史灿的束缚,那人横在他的腰间着急的劝着:“侯爷冷静,您身子本就不好,今日夫人遇难,您要珍重自己,日后才能为夫人报仇啊。”
左修垣脱力般跌坐在地上,看着露出来的一截沾满鲜血的衣裳手也无力地滑落到地上,他喃喃自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木筝追上来时,左修垣已经晕倒在地上,他赶紧让人把他扶回木府,又让一些人去棺材铺给那具尸体买副棺材。
这番解决之后,那些围观的人员才议论纷纷地散了去,一人传一人地说开,满城尽知左公侯的新妇死在京城外。
这话传进王府景元这里时,她不由得冷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那说出这话的丫鬟说道:“死了?呵,我好好地在这里,怎么就死了呢?”
那丫鬟一惊,她在王府伺候从未出过京城,此次王爷带这姑娘回来,她原以为就仅是王爷的心上人,却不想竟是左公侯之妻。
正午的阳光暖不开她眉间的冰雪,她对着镜子把头发一一挽起,挽成在侯府中佩儿给她梳的发样:“他在京城,我要去见他。”
说完便向王府的门外跑去,小桃立马追了上去,看着不远处被人拦下的景元时,心里竟生出了伤心来。
“姑娘,姑娘,”她拥上去拉开景元与那些人的距离,“姑娘若是觉得闷就在王府里转转吧。”
景元看了眼面前的拦路人,又看了看身后的小桃嗤笑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