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养病,最是忌讳吵闹纷繁,”她说着话,目光扫过面前的这群人,“明明是入了秋的季节,总有人的嘴闹得与盛夏时候的蝉不相上下。”
她故意顿了一下,目光落到那日在窗下闲言碎语的二人身上。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严肃,那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着头大喊着:“请夫人宽恕——”
她不喜以权利压人一等便没有立刻说话,那二人却认为是她余怒未消,拿出手掌着自己的嘴:“都是奴才嘴碎,都是奴才的错……”
景元何曾见过这个场面,立马就喊停了他们的动作:“你们的错自然按照府中规定惩处,上面写着罚三月的月银便罚三月的月银,你们那些若传出去,又怕有人背地里传我刻薄。”
“谢夫人宽恕,奴才们不敢了。”
那两人连连磕头,景元实际心中见不得这些做派便让他们起来。
环顾面前,言道:“侯府中谣言四起,你们是认为本夫人心思在侯爷身上没有时间搭理你们吗?”
她故作严肃,也幸得这群人不敢抬头看一眼主子,不然那份紧张定然被人察觉了去。
“想来这些谣言能传入府中还是侯府的管理有些松懈了,一应俱全丫鬟仆人本该各司其职可总没有分开管理,你们便认为我一个一个治是来不及的;再者,法不责众,将那些传谣者一窝处罚势必言我苛责。”
“不如这样,府中其余岗位皆如厨房一样,立个掌事的人,每月比他人多领上三钱银子,管好自己该带的这群人。”
“三钱银子!”面前哗然一片,接头顾耳地议论起来。
“当然了,这三钱银子可不是白得的。若你手下的人犯了错,你又未及时禀报或前因后果交代不清,那便是你的罪过,自然要跟犯事的人一同惩罚,他受什么惩罚你便跟着受。”
此话一说,倒让不少人禁了声,一味地只想利益不担责任,天下又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不过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夫人,奴婢是管理浣衣的欣川,举荐自己当浣衣掌事,定不负夫人所托。”
有了一个人开头,便又站了好多人出来,每月三钱银子说多不多,可是一年下来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拟定好各个掌事之后,景元便让他们散去,史灿跟在她身后一起回到侯爷的起居室里面去。
“夫人,就罚那两人三月月钱是不是惩罚太弱了些。”
“连你也觉得弱了?”景元含笑地说了一句,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拢,叹息着言道,“这三月月钱不过是按照侯爷拟定的府规罚的,略施小惩望他们有悔过之意,不过我也觉得这惩罚稍稍轻了些,没有罚到他们说不定反而在身后可劲编排着我。”
“夫人,那索性把他们拖去打了板子赶出府中去,也算是杀鸡儆猴。”
“侯爷还在病中,打打杀杀也略不吉利了些。要让人长记性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史灿思索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诚心佩服地夸赞道:“夫人真是机智。”
她再多些机智又能怎样,走进房间看见躺在床上的左修垣时,心中忍不住悲叹着。
喊住准备去办事的史灿,她开口问道:“云赤那边可有回信?那‘金蹄莲’可还有些微剩余?”
“回夫人,云公子早几日便回了消息,说是云老已将那‘金蹄莲’炼了丸药,他已修书一封问云老可还剩余了些药,奴才想着这还是个没结果的事情,便没有禀报夫人,想着等云公子问道了结果再来告知于夫人。”
“也罢,你且先去办你的事情吧。”
史灿恭着身子退下,她往床边走了过去,守着的佩儿服了服身子便退了下去。
先是探了探左修垣的额头与鼻息,等感觉到那微弱且绵长的呼吸时才放下了悬着的心,把出门时掩上的窗打开了几分,微风习习,如此良辰美景却无人共赏,真是遗憾。
支起了窗户,她才又重回了床边,握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脸庞摩挲,小声言着心事:“我最是讨厌料理家事,讨厌用权力压人一等,侯爷要是再不醒来,等我厌烦了这些便去找小满去江湖看看……”
那握着的手突然收紧了些,攥着她的手死紧,生怕了她逃走了一般。
景元够着身子去看了他一眼,他的睫毛被风吹得颤抖,却不曾睁开,那刚涌上心头的喜悦又落了下去,不过侯爷这手还得劲得很,想来也确在好转。
握着的手渐渐松了开去,景元又赶紧说道:“小满那日在客栈与我说,江湖儿女,武功高强、白衣胜雪,最是英姿飒爽……”
那手又多了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