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跟着左修垣的动作站了起来,默默退到他的身侧,眼观鼻鼻观心,半点也不敢动。
“从前邀你来玩你总不来,我倒是蹭了嫂嫂的面子才见了你。”
他说着话拱手向景元施礼,景元也屈膝回礼。
“从前事务繁多,哪里有此闲心。”
“是我不懂了,毕竟修垣兄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像我,还是孤苦伶仃一个人。”
左修垣都懒得搭理他的调笑,默默牵起了景元的手。
“我还道是可以和修垣兄把酒夜谈,”他说着目光堪堪扫过二人紧握的手,“没想到,倒是看你和嫂嫂恩爱的。”
景元想要挣开左修垣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只听见他毫不留情地毒舌道:“云赤兄知道就行。”
“罢了罢了,还好把你们这院子安排得远,省得我见了心烦。”
他虽是这样说着话,但是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指指旁边的石凳:“修垣兄还是坐下吧,你这身子稍稍吹点风就倒,可别为了我站着受罪。”
左修垣低着头笑着,偷偷看了景元一眼对云赤说道:“如今别说是站了,走和跑我都可以。”
听见他这话,云赤眼中有诧异闪过,随后释然,一手虚虚轻点着他:“若真是这样,那咱们这就走去湖心亭吃饭,我还在这等给你安排的软轿干嘛?”
“走走走,咱们走过去。”他说着就往院门外走着,手里的折扇一摇一摇。
左修垣带着景元跟在他身后走着,云赤似有些不信左修垣的话,一步三回头总要看着他,每次回头都是一脸担忧。
景元见他如此也忍不住说道:“云庄主莫要太过担心,侯爷如今身子的确好了不少。”
云赤把手里的折扇一收,拍在手心里笑道:“嫂嫂莫跟我客气,唤我云赤便是,‘云庄主’叫得见了外。”
他说着话,转过头去,继续往前领着路。
不过一会儿,几人就走到了湖边,暮色西沉,水雾渐渐升起,将湖中心的那处亭子遮掩得朦胧。
跟着云赤的步伐,几人一起上了木舟,云赤拿起船上的竹蒿将小舟撑了出去,碧波荡漾,晃散一池云霞。
湖心亭中早有丫鬟仆人摆好酒肉饭菜,景元先下了船握住左修垣的手带他也下了船去。
几人往这亭子走去,丫鬟仆人们纷纷问好,在云赤的安排下,三人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云赤晃荡着酒杯又要去与左修垣碰杯:“修垣兄,这杯酒就敬你身体健康,与嫂嫂白头偕老。”
听见他的话里有自己出现,景元也端起了酒杯与左修垣一起回敬了云赤。
热酒穿肠,云赤咂了咂嘴又对左修垣说道:“我虽不问尘事,但也对张医官谋害你的事有所耳闻,修垣兄可否相告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修垣把手里的瓷杯放下,道:“西秦贼人想害我罢了,换了真正的张医官,喂我喝了几年凉药。”
“可这西秦贼人为何害你,你这身子从来便弱,与他们也从未交过手,怎的无缘无故就要害你?”
“这也是我也想不明白的地方。”
左修垣说着,却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景元的碗里,细声叮嘱着:“娘子吃好。”
景元点了点头,一只手扶住了碗。
这画面落到云赤眼里,他摇着头笑又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我还听闻平治王在战场上被人所害摔下马失了双腿……这西秦人真是阴狠……”
“都说兵不厌诈,再者,平治王总归也是凯旋,换了边境百姓十年安宁。”
云赤低声叹息着:“平治王回京的时候可是经过锦州,不知道修垣兄有没有见到?”
左修垣摇了摇头回道:“当日事务繁忙,未曾见到。”
“那稍有可惜,”云赤说着,给自己的酒杯又斟满了酒,“我倒是听说平治王在锦州城待到七夕尚过才离开。”
“你还说自己不问尘事,我看你这尘事倒是比我知道得还清楚些。”左修垣说着,轻抿了一口碗里的汤,云赤在讪讪地笑着,又给景元敬起了酒来。
侯爷伸手拦了他的酒道:“你莫去灌我家娘子。”
云赤收回了手,堆满笑意:“嫂嫂不喝,我喝。”
说着就是一杯饮尽。
“对了修垣兄,我知晓你要来,特别给你们二人准备了汤浴,刚刚下人给我说下午的时候嫂嫂已经去看过了?”
听着他这话景元被一口菜呛住,把脸埋了下去却还摆着手否认着。
“这汤浴对修垣兄的身子可好了,嫂嫂下午没去的话我一会儿还让下人们带你去看。”
天色渐晚,属于夜的深蓝抹上文西山,云赤饮酒过多已经有了些醉醺醺的模样。
满脸酒红,眸子却是亮晶晶的好看,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许多话,一会儿举着杯子手舞足蹈,一会儿拧起酒壶把那清酒撒向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