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没好一会,景元的手上和脖子上这些没有衣物挡住的地方便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眼看着手上正有一只蚊子在工作,景元一个手疾眼快便拍了上去,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
“娘子?”身后传来声音,“你没事吧?”
景元回头,侯爷已经出来了,双手还滴落着干净的水珠。
“没事,”景元摇了摇昏昏欲睡的头,“打蚊子而已,我们回去吧。”
说着,便顺其自然地牵起了左修垣的手,拉着他往回走去,景元的小脑瓜迷迷糊糊,却又明显的感觉到握着的手轻颤了一下,她侧过头去看着侯爷,努力睁大快要闭上的眼睛:“侯爷都冷得打颤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不然一会儿感冒了就更不好了。”
左修垣垂睫不语任由她拉着回了房间,任由她给他宽了衣,盖上被子。
看着围在被子里的左修垣,景元会心一笑准备倒下就睡,却被左修垣反握住了手,景元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却听见他的声音:“娘子还是不与我同寝吗?”
“怕热。”说着便要推开他握紧的手。
“那娘子为何要答应嫁给我?”
姜景元的脑子此时正是一团糨糊,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人,当然是因为:“喜欢。”
听见这话的时候左修垣的眸子颤了一下,似是有些意外,唇角勾了勾,握着她手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那侯爷呢?”
困得不行的景元挣开了他的手,一个后仰躺到自己低下铺的床褥上去。
“我?”左修垣握了握刚刚牵过她的手,思绪仿佛被带到了初见景元的时候。
景元是近郊的孤女,总是来城中卖花,而他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那日景元拦住了他,送给了他一束鲜嫩的桃花,他便偷偷把她记在了心上。
在那一年里,即便他不出门,景元只要到城里面来总是会在侯府放上一束她卖的鲜花。
再后来,他在街上乱逛险些被受惊的马儿撞倒,是她一手带他逃离了危险救了他的性命;而后钱真怡害她落水,他为了救她坠入水中却反而被她救起……所以在当今皇上下令他娶妻冲喜时,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景元。
所以,为什么娶她?
“因为……娘子实在威武。”
说出的话没有等到期待的回应,修垣够起身子将脑袋探出床沿,看见的却是景元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绵长的呼吸声在夜里格外安宁。
他闭上眼睛试着入睡,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她的那句软糯的“喜欢”,那喜欢一个人应该怎样去对她,是不是要把最好的都给她,满足她的所有心愿,一想到她喝凉汤吃肉时满足的表情竟觉得心口甜甜的。
翻了个身又想起自己是为了皇上的冲喜圣旨娶了她,心口的甜蜜竟变得有些酸涩。因为锦州今年遭遇了两场洪灾,皇上便下旨让他娶个妻冲喜,为了锦州百姓也为了他自己,成亲也就罢了,洪灾毁庄稼无数,百姓们衣食尚有忧所以这婚礼也没有大操大办,一顶轿子抬进了门便算礼成。
本该有的巡街、酒席都免了去,这样想来,确实委屈了景元不少。
左修垣又翻了个身,娘子不愿意和自己同寝难道是介意这些事情,没有行这些婚嫁之礼又怎么能叫夫妻呢,不是夫妻又怎么能同寝。
越想越睡不着,心口也堵得慌,左修垣干脆坐了起来,而景元仍毫不知情地睡着。
下床,偷偷挨着娘子身边睡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可左修垣刚把脚落在地上便听见景元嘟囔着说:“侯爷,你又要去厕所吗?”
“啊,”他赶紧收了脚坐上床,心虚地回答着,“不去,不去。”
又是好一顿翻来覆去,左修垣气鼓鼓地坐了起来,看着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景元,低声抱怨着:“为什么你的喜欢这么轻松,我的喜欢如此熬人。”
一边说,又一边抱了床被子躺到她身边去。
景元被挤了一下,不爽极了,却因为他是个病人懒得发作,只是询问:“侯爷怎么了。”
“我睡不着。”想娘子想的。
“那你不睡床了?”
“不睡了。”
“不睡我去睡。”景元跨过左修垣便栽倒在床上去。
他不服气似的抱着被子也跟着躺到床上去。
来来回回好几次,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景元的瞌睡被岔醒了一些,眼见着侯爷的小脸还是苍白着,又多了些心疼,便不想与他再多些争斗。
“侯爷这样跟我别扭,反而让我想起以前看的话本子里面的某个人来,侯爷既然睡不着,不如我给侯爷讲个故事。”
“你说便是。”左修垣把头埋在被子里,掩住一声轻微的咳嗽。
“传闻有个叫林黛玉的姑娘,十分漂亮,却是个病秧子,跟侯爷你是十分相似。她与贾宝玉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有一天她去见宝玉,见他在看书便问看的什么,宝玉想瞒但是没有瞒住,被黛玉发现原来在看《西厢记》,然后黛玉就拿着这书看了看,词句正对她心,宝玉在一旁便用里面的词句说道‘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
景元拨了拨头发:“不过对侯爷嘛,自然您是那多愁多病身了!”
“娘子讲这么半天原来是想戏耍我?”左修垣侧坐起来,单手撑在床上支起身子,看着躺得安稳得景元问,“那谁是倾国倾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