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水压挤得人胸口发闷,姜景元睁开眼睛,身上大红色的广袖跟水里的菖蒲一般随着水波飘动。她闭了闭眼憋着一口气从水下钻了上来,沾湿了水而越发厚重的衣服紧紧裹挟着她的身躯。
“娘子,娘子……”岸边传来声声呼唤。姜景元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了去,发现一个着白袍的男子正费力地拿着竹竿往她这个方向递来,可竹竿梢头离她所在的位置还有三四米远,“娘子,你握住这个杆子,我救你上来。”
景元看了看晃晃荡荡的竹竿,握着竹竿的人身形已经有了些踉跄;又目测量了量不过十米米远的岸边,一个猛子扎下水去,摆动着双臂和双脚游了起来。
“娘子,不要!”扑通一声,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落下水的男子紧紧地抿着嘴,脸颊鼓鼓的,手努力地往姜景元的方向伸去,满脸通红地看着她。
虽在心里暗骂着他神经病,但见那人体力渐渐不支,似有溺水的征兆,姜景元又立马加快了些速度,游到他身边后一个揽抱将他推了上岸。
“喂,醒醒。”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腹腔之中没有积水,不过是晕了过去。
拧了拧两人湿透的衣服,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弯弯的月亮挂在梢头,而月光下是一个个铺了青瓦的房顶。
穿越了?
景元暗自叹息,原主的记忆也渐渐在脑海中回放。
原主也叫姜景元,是嫁给左公侯左修垣的冲喜娘子。
低头看了看晕倒在自己怀里的俊美男子,只见他湿透的黑发蜿蜒在脸颊,景云恶作剧似的吹了吹他的睫毛,此人,应该就是左修垣吧。
姜景元将左修垣背到自己的背上,随着原主的记忆往侯府走去。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原主与左修垣连一日夫妻都没有做上就溺水而亡,想来真是可惜。不过在原主的记忆里,可不是她自己一不小心自己失足落下了水,而是有人在背后踹了她一脚。
若是找到此人,姜景元自然不会放过。
两人湿漉漉的回到侯府时,下人们都看呆了,赶紧弄了热水让二人梳洗一番,只是侯爷还晕着没醒,景云倒也不害臊,用帕子轻轻擦拭左修垣的身子,侯爷身边的小厮史灿也在一旁动手揩着头发。
“今夜东南门走水是一家汤面铺熬汤柴滚落了出来导致的。想着天色已晚,那边的事情还有一阵子才能解决完,侯爷还特地让奴才先回府告诉夫人若是累了可先行休息,怎么一转眼两人都掉进了池塘里去?”
姜景云拧了拧手里的毛巾:“侯爷迟迟未归,我担心出了什么事情想着去城门接应一下,未曾想到却被人陷害。”
“夫人可有看清是谁?”
“那人从背后踹我入水,没有看清是什么人,不过也幸好没有什么大碍。”
姜景元说着,将侯爷的衣服系上,又擦了擦他额头细密的汗珠。
“指不定是钱家的大掌柜钱真怡干的!”
姜景元抬眸看了史灿一眼,只听他继续说着:“钱真怡仗着自己是锦州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便四处宣扬侯爷将来定会娶她为妻,今儿看见夫人的轿子抬进了侯府肯定是心里嫉妒的厉害。”
姜景元没有说话,房间的喜烛还在燃烧,时不时的蹦出两个火花来,满屋的红色喜人得紧,可是所谓的夫君还昏睡着,倒好的交杯酒也原封不动地摆在桌子上。
史灿擦干了侯爷的头发端着盆子退下,景元替床上躺着的人盖上了被子,自己又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被褥,铺在地上,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洒进窗户,姜景元倚在床头看着还没有醒过来的左修垣,脚下是她还没有收拾的被褥。伺候侯爷的小厮放轻了脚步走了进来,看了看她脚下的被褥眼里闪过意外之色,又压低了声音对着景元说道:“夫人,这是侯爷的药。”
药味甚苦,景元捏着鼻子退后了半步:“这个不用喝药,醒来就好了。”
“回夫人,侯爷身子向来不好,这是侯爷养身子的药,一直喝着呢。”
虽有疑惑,但是景元还是接过了小厮手里的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侯爷醒了我就喂他喝掉。”
小厮福了福身子,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娘子,”身侧传来动静,景元看他似要坐起来,赶紧捡了地下的枕头垫在他的腰后,左修垣看了看地下的被褥狼藉,无奈地笑了笑,仰着头问景元,“昨晚娘子是睡在地上?”
“……是啊,”景元把桌子上的药端在手上,用勺子拨了拨,递到他手上,“昨晚侯爷睡得太沉了,半点位置都没给我留,我就只能睡在地上了呢。”
左修垣睁着一双水蒙蒙的眸子,抿了抿嘴唇说:“是我不好,娘子委屈了,今后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