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冗的脸色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变得极其难看,他盯着连回清问:“你要离开?要离开多久?”
连回清犹豫着还没说出来,琚冗就说:“一个星期?”
连回清摇头,他又问:“一个月?”
“可能……还要久一点。”
她没有说具体的时间,琚冗紧跟着问:“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总可以告诉我吧?”
“我自己的私事。”
她不清不楚的回答让琚冗有些恼:“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话全都白说了,你还是要瞒着我对不对?”
“琚冗。”连回清忽然针锋相对地和他说,“我不是你的奴仆,我没有义务时时刻刻都跟着你,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也有我自己的自由。”
她把话说的这么严重,琚冗立刻急了:“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我的奴仆了?我只是关心你……”
“你这是关心我吗?我去哪里,我去做什么,我要去多久,都要一一向你汇报,我和被关在监狱里的犯人有什么区别?你还说这是在关心我?我不需要!”
连回清和他吵了起来,李长椿在办公室外面听到声响,惊得下巴颏都要掉下来了。
自从连回清来到琚冗身边,别说吵架,就是一句重话,连回清也没对琚冗说过。琚冗倒是发过几回脾气,但为什么发的脾气,他们自己心里都明白,而且琚冗发脾气的时候连回清从来没有和他顶过。
“我没有让你向我汇报,我只是问一问,我要知道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安全的。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这么敏感。”
琚冗也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心平气和地想要解释清楚。
连回清却不依不饶地说:“我敏感?你觉得是我敏感?你怎么不说是你控制欲太强了?只有我事事顺着你,你才会觉得开心,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宠物,我去哪里,我去做什么,都是我的隐私。你没有权利干涉。”
“什么叫我没有权利干涉?你是我女朋友,我关心你,我也有错吗?还有什么宠物不宠物的,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有做过不尊重你的事吗?”
琚冗也生气,话赶话地说出来,就更加像是在吵架。
李长椿趴在办公室的门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兴致盎然地偷听他老板和未来老板娘的第一次争吵,门忽然被连回清抓开,把李长椿吓了一跳,他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嘿嘿嘿地向连回清傻笑。连回清也没管他,快步地跑了。
李长椿从地上爬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琚冗:“冗哥,我说你是不是真成智障了?你跟她解释那么多有什么用?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你要哄……”
李长椿还没说完,琚冗已经推开他,风驰电掣地去追连回清。可怜了李长椿刚站起来,又被推得一屁股摔地上。
李长椿坐在地上揉着屁股骂:“你个重色轻友的,没人性!”
琚冗在工作室快要出门的地方追上了连回清,他一把抱住连回清,急急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问那么多。长椿上次还说我像个老头子,老是和你罗哩罗嗦的,白瑛也说过我,可是我……我就是控制不住。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你如果觉得我烦,你就打我,往我脸上打,没关系。”
连回清的眼泪差点没忍住,一股酸楚哽在她喉咙里让她完全说不出来话。
琚冗接着说:“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去多久就去多久,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但你要记得和我联系,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还有,我会很想你,你要早点回来。”
连回清第二天就走了,琚冗和李长椿出去赶通告,她没有跟琚冗说,一个人去了机场,登机后她给琚冗发了一条微信说她走了,然后就关了手机。等她下了飞机,未接电话的提示短信和接收微信的提示音响了足足有五分钟,全都是琚冗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语音。
连回清一个都没给他回复。
之后琚冗再联系她,她也是爱搭不理的。琚冗和她开视频,她从来不接,给她打电话,差不多打十个电话她能接一个,接通了说不上几句话,她总会找出借口把电话挂了。如果琚冗硬要和她多说几句话,她就会生气,然后言辞激烈地和琚冗吵架。
琚冗这样被连回清冷落,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李长椿忍不住调侃起来:“真是应了那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想当年你和封紫儿谈恋爱,封紫儿一天十来个电话找你,你对人家不理不睬的。你看,这才几年啊,这好风水就轮到你头上了!”
琚冗没觉得哪里不好,他其实还很高兴:“回清的心思太沉重,心里有事也不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承受,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女孩子。一有什么事,她也只为我考虑,我很难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开心快乐。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她能像别的女孩子谈恋爱的时候那样和男朋友吵吵架,闹闹脾气。她现在会生气,会跟我闹脾气,我觉得很好,这样我才能了解她的情绪,才有机会去哄她开心。这样才像谈恋爱嘛!”
他说话的时候仰着脸,微微闭着眼,嘴角上扬,一副感受到幸福甜蜜的样子。李长椿看着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嫌弃地撇长了嘴,他觉得琚冗肯定是苦情戏拍的太多了,现在已经有了受虐的倾向。
然而,事情并不是琚冗想的那样。连回清不是和他小吵小闹,她越来越不像话,几乎每次打电话她都会和琚冗吵架。那个时候连回清已经离开一个多月,琚冗免不了会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每次一开口,连回清肯定要和她吵架,甚至指责琚冗。琚冗百般退让,一再道歉,想尽了法子哄她开心,却怎么也哄不好她。
至清工作室成立后诸事繁杂,琚冗的工作本来就很忙,每次打电话他只是想听听连回清的声音,和她好好说说话,可电话那头传来的永远都是连回清生气和指责他的声音。琚冗最开始那种吵架也觉得幸福甜蜜的感觉没有了,慢慢地也难免心烦气闷,到最后简直心力交瘁了。
李长椿到底是偏心琚冗的,他早看不惯连回清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替琚冗抱不平:“她就是仗着你爱她,才敢这么对你。她以前怎么不敢这样?她以前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一副谨小慎微又善解人意的样子,还不是为了把你骗到手。现在你对她死心塌地了,她就开始作妖了。女人再怎么耍脾气也要有个度,你看她现在像话吗?你还这么纵着她!冗哥,你又不是非她不可。喜欢你的女人多的是,哪个不比她强?前段时间找你做代言的那家珠宝商的千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劲地跟我打听你的喜好,看你皱一皱眉就说尽好话讨你欢心,听说你有腰伤,满世界给你寻医问药。你看人家,肤白貌美,身材前凸后翘,要什么有什么。你再看看连回清,长的一般般,瘦巴巴的,身材也不好……”
“你闭嘴!”
琚冗突然严厉地呵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脸已经阴沉得吓人。李长椿跟在琚冗身边也有六七年了,琚冗一直把他当作亲人对待,平时两个人也没大没小地玩笑打闹,他从没跟李长椿端过老板的架子,也从没有这样严厉地和他说过话。
李长椿立刻被震住了,琚冗含着怒意的眼睛盯着他,几乎是在告诫他:“不许你说她一点不好。你下次再敢说这样的话,别怪我不留情面。”
李长椿忠心耿耿地帮他说话反倒落了一顿斥责,也生了一肚子的气,两天没跟琚冗说话。但后来想想,他是何其愚蠢,竟然敢当着自家老板的面说未来老板娘的坏话,搁谁身上谁不火大。他又跑去找琚冗,抓耳挠腮地跟琚冗嘿嘿笑了半天,从此再没有说过连回清的不好。
连回清却变本加厉,一天天的不接琚冗的电话,微信也从不回复,琚冗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她接了一个电话,不管和她说什么,她全不听,电话一通,她就吵,他一说话,她就闹。闹完了就挂电话,琚冗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更别提哄她开心了。
连回清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国际知名的大导演找琚冗拍《斑头雁》,《斑头雁》是一本小说,讲述了一名摄影师历尽艰辛拯救濒危动物斑头雁的故事,前几年刚出版发行时就轰动一时,现在改拍电影,由国际知名的大导演执导,戛纳影帝出演,自然而然成了网上讨论最热烈的话题。
当时武导演那部军事题材的电影也基本制作完成,紧赶着想要借琚冗的热度上映,琚冗也很想帮帮他,一边和黑白传媒筹备《斑头雁》的拍摄事宜,一边跟着武导演全国各地跑路演。还有一些广告代言和至清工作室的事务要处理,他每天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连回清又那样闹。
终于,他也不给连回清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