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回清立刻局促了起来,她从来没抱过刚出生的婴儿,笨手笨脚的,根本抱不好。
琚冗就教她怎么抱,他虽然没当过爸爸,但演过很多次爸爸,他曾演过一个富家少爷,有七八个小妾,十来个孩子,单抱孩子就抱了十来集,抱孩子的手法已经十分娴熟。
连回清僵着手臂,按着琚冗教她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宝宝,小宝宝很乖地在她怀里睡觉,粉嫩嫩的小嘴一动一动地做着吮吸的动作,立刻让连回清母爱泛滥。
“他真可爱!”
连回清几乎是在欢呼着说,她很少有这样彻底轻松而欢快的时候,琚冗看着她抱着小宝宝充满母爱的样子,不知不觉地嘴角就抿出了笑。
芳姐笑着说:“可爱你也赶紧生一个。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家了。还有小冗,你也快三十了,要是在普通人家孩子早就上幼儿园了。唉,你在这个行业里,我也不好催你,你自己多留意点,要是有合适的女孩子,千万别错过了。”
琚冗腼腆地笑了笑:“我不急,再过两年的。”
他在娱乐圈里,现在又正当红,谈恋爱结婚多少会影响人气,芳姐也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敢真的催他。
但她升级当妈以后,总有点七大姑八大姨为旁人操碎心的毛病,于是就把这一腔拉媒牵线催婚催生的热情都投注在了连回清身上。
“回清,你今年二十五六了吧,我听我一个学医的朋友说,女孩子二十六岁生孩子是最佳年龄,再往后生孩子就凶险了。你看我就是,我三十多岁才生这一个,刚出生医生就说有黄疸,差点把他抱去照灯,我看着就心疼。所以生孩子还是要趁早,你年轻着,孩子生下来体质也好。你还没有对象吧,我给你介绍介绍,女孩子千万不能误了自己。”
芳姐说着就拿手机翻通讯录要给连回清介绍对象。
连回清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怎么回绝,迟钝地说:“我……我也不急,我现在工作也忙,没那个心思。”
“也是,做助理的确忙。”芳姐坐在病床上,一拍大腿说,“你看看我还想着别人呢,长椿不就很好吗?你们都跟着小冗,天天在一起,长椿也是个好孩子,心眼好,又懂得照顾人。我看你们两个也登对的很。”
连回清张着嘴还没发出声音,琚冗立刻说:“姐,你说什么呢?长椿有女朋友的。”
芳姐大笑着直拍脑门:“都说一孕傻三年,可不就是真的!我真是忘了长椿有女朋友的,他还给我看过照片呢,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我当时还说好一朵鲜花插在他那坨牛粪上了呢,这才过了多久我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连回清向来敏感,她听着芳姐的话,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她脸上始终带着一层笑,却再没说过话。
临走的时候,芳姐特地拉住琚冗说:“你妈刚才也来过,跟你前后脚,你没遇见吗?”
琚冗摇了摇头,芳姐说:“你妈她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为了你,她那么好的条件也没有再嫁。一个女人拉扯着孩子,要吃多少苦啊,她就算有什么不好,你也多包容点。她是你妈妈。”
琚冗点头:“我知道。”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连回清走在琚冗身旁,吹着秋日里凉透了的风,心里也凉着,空着。
自始至终,她从不敢奢望什么。芳姐一番谈婚论嫁的话却引出了她无数的心事,她爱的人是琚冗,她想嫁的人也是琚冗。可就连芳姐也很自然而然地认为,她是配不上琚冗的,和她登对的是李长椿。
不是说李长椿不好,人总有三六九等,很显然,琚冗和李长椿不是一个等级,她和琚冗更加不在一个等级上。
她不是无欲无求,她就是太有欲/望了,才会让站在最下等级的自己去抬头仰望她永远达不到的那一个等级。
她越想心里越难过,她走不下去了,她想哭,却又不想让琚冗看到。
她站住了脚说:“琚冗,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办。”
琚冗歪头看她:“这么晚了,你要办什么事?我陪你一块去。”
“私事……”她支吾不清地说,“女孩子的事情,你去了不方便。”
她这么说,琚冗也不好勉强。连回清对他笑了笑,转身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清,等等!”她走出了好远一截,琚冗又从后面追上来说,“你出门怎么穿这么少,最近天气转凉,你要多穿一点。”
他说着已经把外套脱下来披到连回清身上,本来已经在连回清眼底翻滚的眼泪立刻要从眼眶边滚下来,她用力压了压,微笑着说:“我不冷。你里面就穿了一件短袖T恤,不穿外套才会冷。”
她要把外套还给琚冗,琚冗说:“一会长椿就来接我,车里不会冷的。越到夜里越冷,你快穿着。办完事早点回来。”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七点半,十点之前你必须回酒店,不然我不放心。”
连回清点了点头,李长椿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琚冗上了车,又从车窗户里面探出头跟她说:“你带钱了吗?你去办的事要不要钱?我给你卡。”
他往裤兜里摸卡,没摸到才想起来卡就在外套口袋里。
“卡在我外套右边的口袋里,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你手机电够不够?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还有……”
他忽然就像一位老父亲,罗哩罗嗦地竟然说了一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的事。
等李长椿把车开走了,连回清再也忍不住,眼泪成串地往下掉,她哪里也没有去,就蹲在原地,无声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