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清晨,安如昔醒过来神清气爽。
唐余则几乎一宿没睡,车厢里虽然有茶炉一直燃着火,不算是太冷,可没有衣物没有被褥,一直晾着还被点了穴道,对面是“残暴”长公主,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如果没有给他上药没让他吃饭,或许伤痛之下饥饿难耐他能昏迷一会儿,结果昨晚吃的饱药效还相当好,伤痛可以忽略不计,精神特好。
于是到了早上,安如昔看到了唐余两个黑眼圈,神色恹恹。她完全没想起来给解穴道这种事,毕竟她骨子里不是习武之人啊。只见唐余那委屈的小样,还调侃道:“怎么,一宿想入非非,没睡好?”
“殿下,请解穴道。”唐余声音沙哑。
安如昔这才明白,唐余那幽怨小眼神的真正含义,怪不得他黑化度又高了几分。好在他对她的爱恋度3分没变,信任度2分尚在。所以她没什么心理障碍的解开了他的穴道,还大度道:“要不你在车里再多睡会儿?当然错过了早饭,我可不给补。”
冲着早饭,这口气他忍了。唐余活动了一下僵冷的四肢,急忙穿上衣服。顶着一对黑眼圈,脚步虚浮地跟着长公主走出了车厢。
众仆从侍卫皆对此视而不见,暗中却免不了嘀咕,看来唐余这小身子骨还是太瘦弱了一些,禁不住如狼似虎长公主殿下的折腾啊。这才一晚上,怎么就虚成这样?
唐余唯有以丰盛早饭来安抚满心的委屈。还是心善的阿朦主动劝他:“唐余哥哥,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吃点药?”
“哪里都不舒服,但是不想吃药。”唐余心说长公主这里能有什么好药,全都是毒药,吃了身体更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当然要吃药了,大哥哥怎么这么不乖?”阿朦认真教育道,“生病就要治,怕苦不吃药可不行。”
有病要治的是你和长公主殿下吧。唐余邪恶地畅想了一下,却对着阿朦一脸纯真的样子完全无法使出邪恶的手段。要不,还是找机会将这几天的委屈窝囊转嫁给旁人吧?比如管笠,或者那个薛昴。
“殿下,若想给薛家找麻烦,除了素琴中毒这件事可以利用,还有一个把柄也不能忽视。”唐余压低声音对长公主说道,“还记得府里唯一的那把古琴么?琴身是有暗格的,里面□□或者暗器都是可以的。那把琴是薛府送来的琴师随身之物,对不对?”
那个薛府琴师长什么模样,安如昔是完全没印象了,不过琴身有暗格这事,管笠前两天是提过的。她只是没想到唐余竟然肯对她明说。她还以为他要继续装傻,看破不说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如此而言,唐余对她尚有几分真诚之意了?
这个推测让安如昔心情大好,连带着早饭又多吃了一碗。
“这么说薛家是故意送个刺客到我府里欲行不轨,那琴就是证据?”
“是啊,如果那个琴师还在,殿下威逼利诱,说不定他就能招供。”唐余伸筷子到一盘咸鱼,还没夹上来,那整盘子就被长公主殿下端走对到了她碗里,这时候就体现出内力高深身手敏捷的优势了。唐余干咳两声,默默换了目标,小咸菜什么长公主应该不爱吃吧。
安如昔的确不爱吃素姑且放过唐余。她一边嚼着咸鱼,一边却想半年前那琴师被带进密室,从此以后再不见踪影,恐怕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她问道:“人死了,咱不是更可以随便编排么?”
唐余心说果然长公主殿下早就将人处置了。可是薛家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抗旨不遵,拒婚不娶,已经是身为臣子的大不敬了,居然还敢送刺客去长公主府,是打算偷偷杀了长公主一劳永逸,日后都少了麻烦么?结合大雍先帝安重意的突然驾崩,其中恐怕与薛家脱不开关系。
所以,长公主殿下才装废材,表面上不问世事吃喝玩乐收集美男,实际上说不定已经在暗中调查什么。
安如昔却真的没有想过这一层。她现在是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整治薛家。远程下毒,控制性较差,见效未见得多快,还不如拿着目前这两件事给薛家添堵,跑去给母妃吹吹口风。姥爷和圣上未必有空肯见她,但她想去给皇太后和母妃问安,那是畅通无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