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情还真不是素琴摆谱,而是她连日来无端体虚力乏,总是困顿提不起精神,眼睛看东西也越来越模糊。这种怪病极为罕见,观中也先后请了几位郎中,均是看不出什么缘故。便有人疑神疑鬼,说她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可她一直都在观内潜心修行深居简出,只在中秋前后去过一次薛府的寿宴。按道理天音观也是香火鼎盛之所,寻常妖魔鬼怪岂敢靠近作祟?
唐余倒是入戏快,将郎中看诊的那套一丝不苟地施展出来,望闻问切一番,还煞有介事闭目沉思,最后表现出似乎寻到了病因的样子。他借口写药方,先拉着长公主出了素琴的寝室,这才低声耳语道:“殿下,如果在下没看错,素琴小姐怕是中毒了。”
“中毒?”安如昔不由自主搜索起脑海中那本《解毒秘籍》的内容,“你判断她中毒多久了?”
“至少两三个月了,这毒发作很慢,初时并不明显,但渐渐消耗人的精气神,如果药不对症或进补不当,反而会催动毒性加速发作。”唐余分析道,“如果素琴小姐交待的情况不假,那按照日期推算她很可能是在薛府的时候就中毒了。”
安如昔比照唐余的分析以及素琴说的病症,还真就找出了一种毒药,叫“百日断魂”,在她那本书里性状和解法都记录详细。
她只是奇怪,看起来与世无争的素琴小姐究竟招惹了什么人,竟会被下毒。这毒如果没有解药,中毒之人就会因着毒性作用,浑身无力不思饮食气结于心无法安寝,越来越虚弱,直到活生生耗死。从中毒到死亡往往百日左右,因此得名。
唐余近距离看着凝思的长公主,不知是饿的还是伤病又发作,脑子有点走神。于是发现她的睫毛居然这么长这么密,她的皮肤细腻几乎看不到毛孔,在夕阳余晖映衬之下,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还有她的手,柔软而温暖。她的手指纤长,她的指甲天生的又长又细形状饱满。于是他又禁不住回忆起在密室中的情景,她的手握着他最脆弱的敏感,一圈一圈地转着,带他飞入极乐。
“这是百日断魂,我恰好知道解药。”安如昔踮起脚尖咬着唐余的耳朵,状似亲昵,“我告诉你解药的方子你先记下来,至于怎么用才能换来最大的好处,你有何建议?”
长公主殿下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特有的女儿香,不是寻常的熏香,而是一种冷若寒梅却需细细品来久久不散的迷人味道。唐余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将自己的理智找回来,回到现实。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他眼中并未掩饰流露几分疑虑。
安如昔却摇头道:“不是我下的毒,若是我,还用亲自来求她赴宴么?”
“那长公主殿下可知京中薛府的情况?”
安如昔当然不知道,只得咬牙花费50积分,从系统兑换了一下薛府的情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薛府不是别家,就是当年不肯娶她的那位薛元帅的本家。
薛家当年是降臣,并非与安重意一起并肩开国的那几位元老,而是南唐早年派到北疆的兵马都统。南唐当年曾以薛家直系亲眷为人质,要挟其从北部夹击安重意,但被薛家拒绝。那时北疆蠢蠢欲动,薛家若是从前线抽调兵力未必能遏制安重意的扩张,却必然导致北疆失守。两难之地,薛家选择了牺牲小家保护北疆百姓。
那一年薛家亲眷一百零三人不分老幼妇孺均被南唐皇帝下旨捉拿关入天牢,只待秋后问斩。谁也不曾料到,安重意竟然高价聘了一众武林高手去往南唐将薛家妇孺从天牢中抢了出来。一百零三人,只在后来逃亡中病死三人,其余一百人均活着到了大雍。
当时薛老元帅以为安重意会像南唐皇帝一样以他的亲人为质,逼迫他投降,却不料安重意派了一队护卫给足了盘缠,将薛家一百人和足够过一冬的粮饷一并送去了北疆。
亲人团聚,粮饷充裕。
安重意却放话,无论薛家是继续当南唐臣子或者自立为王,只要守住北疆,阻挡蛮人南下,他安重意就永远不会对其兵戎相向。
薛老元帅当即率众归降,还自愿将结发妻子及亲眷又送去了大雍京城定居。
这才有了京城薛府。
而今薛老元帅及嫡出几个儿子均战死北疆,现在前线领兵的薛元帅薛昴是老元帅的庶子,薛昴生母并非京城的薛家老夫人,而是一名身份低微的随军侍妾。
所以说薛昴的出身并非多么高大上,从原则上讲即使他已经继承了父亲的帅印,掌控北疆数十万大军,是薛家仅存的成年男子,想娶长公主还属于高攀。
安如昔以现代人的眼光分析,人家薛昂在北疆过的多自在,何必娶个公主给自己添堵。当然她这个长公主除了容貌尚可,其余都废柴的厉害,人家看不上是正常的,何况据说薛昴在北疆是有个红颜知己的。尚公主压力多大,无论公主多差,旁人都认为是他薛昴高攀。所以人家硬气一把,誓死不娶,窝在北疆好多年,关起门来与红颜知己过小日子,不也挺好么。
50积分没白花,附赠了中秋这次薛府寿宴的参会人员的信息,安如昔这才知道,薛昴曾在几个月前假扮成自己的副将偷偷回了京城。
寿宴是为薛老夫人六十大寿庆生,薛昴身为庶子千里迢迢回京给嫡母贺寿也算是一份孝心。可是为何薛昴不光明正大请旨回京,而是乔装改扮偷偷摸摸行事?素琴中毒与薛家的人有关,还是另有不轨之徒混入了寿宴,妄图对薛家下手,素琴只是平白遭了牵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