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是这样。

约露汀想。

就是这种熟悉的、带着点儿小小的刻薄和讥讽，好像多么受不了她的样子，但又隐约有着提醒的意味……那种小小的嫌弃，现在听上去都令人无比怀念，仿佛浸着一点儿甜蜜与酸涩，像是泡着柠檬片的蜂蜜汁。

或许这就是爱情吧。他所带给她的甜蜜与苦涩都是双倍的，令人刻骨铭心的，时光的洪流无法带走、也不可磨灭的——

但现在不是冲上去扑倒他的好时机。

约露汀用力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赶在洛基对她喷吐出更多熟悉的毒液之前，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洛基：？！

他惊讶地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绿眼睛。

但是当他还没看明白这个愚蠢的妞儿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想要冲上来对他做什么的时候，他就看到她踮起脚尖，向前倾身过来——

哦！这个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了！她一定是想——

哦天哪，他嫌弃地想道，这个妞儿还满脸是泪！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他可以看得再清楚不过了，有一道泪痕纵贯她的脸颊，好像流进她的嘴角里去了——他简直可以立刻断定，如果她吻上来的话，他的舌尖一定会尝到令人不快的咸涩味道——他要不要推开她好呢？

……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简直出乎他那颗阿斯嘉德第一聪明大脑的想像。

她并没有踮起脚尖凑上来给他一个带着泪水的咸涩的吻，而是贴近他的面前，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听着，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武器库，更不要自作主张地拿走宇宙魔方！！”

洛基：！！！

他下意识猛地把脸往后一撤，腾出足够多的距离来，向她投去震惊但锐利的审视目光——这个念头甚至在托尔刚刚提出“我们要人为制造诸神黄昏”的时候，他都还没有产生，只不过是前一瞬间才想到的；那么，她又是如何知道他有了这种浑水摸鱼的念头？！

可是在他发问之前，她已经又飞快地加上了一句更让他震惊的话。

“你要宇宙魔方，我会给你宇宙魔方。”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强调道。她那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绿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眼眸的最深处去一样。

“听见了吗？！”她语气急迫地紧跟着追问了一句，“你想要宇宙魔方，甚至是宇宙魔方里藏着的空间宝石，我都可以给你！所以，你绝对不要去动武器库里的那个，明白吗？！”

洛基：“……”

很好。她现在不但喝破了他阴暗的打算，并且还向他许了个好像根本实现不了的诺言。

他皱起眉，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可是在彩虹桥的那一端，他那个名义上的姐姐海拉马上就要走到他们的面前了；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争执。

他还记得当初海拉是如何一打照面就直接单手接下并捏碎了托尔那柄雷神之锤的凶残样子。他觉得现在他们的第一优先待办事项应该是解决海拉，而不是解决他们之间小小的意见分歧。

于是他敷衍似的随便点了个头，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结果她的答案一瞬间就让他惊讶得再度高高扬起了眉。

她说：“去跟海拉谈谈。”

洛基：……？！

然后，她就那么干脆利落地松开他的衣领，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海拉迎面走过去，一直走到海拉的面前才停了下来。

托尔好像已经完全被这种突发事件弄懵了。他用自己仅剩的那只左眼，有点无措地望向他的弟弟。

“呃……她是怎么回事？她想做什么？”他问道。

洛基：“……”

他完全不想搭理这个只会一根筋莽上去的老哥。他也不想说话。因为他想听听那个胆大包天的妞儿到底打算跟他凶残的姐姐说些什么，还要防备着一旦他凶残的姐姐暴起，他能够及时对那个愚蠢的妞儿施以援手——

然后，他听到那个愚蠢的妞儿对他那个凶残的姐姐说了差不多一模一样的话。

“听着，你想要灵魂宝石吗？我可以给你。”那个愚蠢的妞儿朗声说道。

洛基：！？

灵魂宝石？！她说的是无限宝石其中之一？！

她说得就好像她满口袋都是无限宝石，就活像是装满了一口袋的糖果一样……

可是，她哪儿来的那么多无限宝石？！

海拉站在那个愚蠢的妞儿面前。洛基这才发现他姐姐似乎比那个愚蠢的妞儿要高一点点，这使得他姐姐能够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态度——与高高在上的角度——轻蔑地睨视着那个胆敢挡路的妞儿。

“真难得，你竟然是来给我好处的。”海拉傲慢地说道。

“我看你刚刚那么渴望地扑在我其中一个弟弟的身上，还以为你对他死心塌地呢。”

洛基：“……”

然后，他听到那个妞儿含笑的嗓音。

“我是对他死心塌地。”她用一种异常坦率的口吻，竟然直接承认了。

海拉：“……”

不知为何，站在这么远的地方遥遥看过去，洛基竟然觉得，海拉脸上的表情好像凝固了一瞬。

这可能就是那个妞儿的神妙能力吧？不动声色地把对手气死？……

不过，那个妞儿以一种强大到无敌的粗神经——不管是真的，还是她装出来的——无视了海拉的脸色，继续含笑说道：

“……但这并不妨碍我来跟您谈个合作。”

海拉假意感兴趣似的扬了扬眉。

“合作？”她缓慢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有趣的单词，用眼神将面前的年轻姑娘剐了一遍，充分显示了她的不屑之后，才微笑反问道：“你想跟我怎样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