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迫听了一段《槲寄生的人工繁育方法》,脑子里的问号简直多得都要溢出来了。
他露出一个假笑——假得可以,就像是一开始在阿斯嘉德的仙宫里,他哥说要去约顿海姆复仇,问他是不是跟着一起去的时候,他不知所措、又必须掩饰自己真实的情感,因而露出的那个足足八颗牙的假笑一样。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自己拿着它呢?”他问道,但从骨子里却一点儿也不想要听到真正的答案——或许是因为,他也害怕听到什么他不想听到的东西吧。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推翻了TVA,就可以回到阿斯嘉德去;到那个时候,你自己就可以——”
可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她发出的轻轻一声嗤笑打断了。
“是吗?这就是你的打算吗?”她反问道。
洛基那一瞬间竟然感到有些狼狈。
就仿佛是那种他好言好语哄骗着别人相信他的话,全盘被面前这个妞儿听去,并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似的;她一点都没有给他留什么面子,而是毫不在乎地发出一阵嗤笑,好像是她也觉得他的这种小把戏苍白又徒劳,只是因为他自己不够强大、对整件事也缺乏全盘的了解,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手段来试图将事态的发展导向对他有利的方向——
他突然愤怒起来,气得脸色都微微涨红了。
“你……哦,我不认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对阿斯嘉德的洛基的决定指手画脚——”他口不择言地说道。
可是他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她就那么抱起双臂,站在他面前,不言不语地注视着他。她的眼神和面容都十分平静,就像是他徒劳的挑衅一点儿都不能触动她的神经——这让他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挫败感,就仿佛他再也不能左右她的思想,再也不能主宰她的喜怒哀乐了一样。
这种失控的感觉是他不习惯、也不喜欢的。他焦躁起来。
必须得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来重新挑动她的神经才行。只有她再度落入他为她设计的轨迹,因为他的言语而产生情绪的波动,因为他的挑衅而生气、因为他说了好话而微笑,因为他说了任性的话而又是苦恼、又是纵容地注视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行,仿佛只有这样才是人生本该呈现的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好,”他有丝不耐——又有丝烦躁——似的说道。
“那我问你——那天你在TVA的那个房间里,问……问他们那两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她好像愣了一下。
“……那两个问题?”
他脱口咆哮道:“……就是你说要吻我——!”
他陡然在半空卡了壳。
看着她依然一头问号的表情,他忽然感到一阵恼怒和无力。
果然,还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他们好像永远也无法达成适时的相互理解了,是吗?
而且,她好像还在毫无眼色地说着令人厌烦的话——
她脸上初时的那种疑问的表情慢慢消解了。她的神色沉凝下来,并不看向他,而是把脸微微撇向别处,答道:“……啊,那个啊。——那是因为,那样做会在短时间内把我的精神力提升至最大值——”
洛基:!!!
他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整个气得嗡嗡作响。
一股被轻而易举利用了的怨愤感猛然升腾起来。
她怎么配……她怎么敢……?!
他不想把场面弄得像一场野蛮的争吵,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气得都发抖了。
“……那么你后来问的那个问题,也是……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她似乎一瞬间显得有点儿茫然,花了两秒钟才意会到他所说的是哪个问题。
那一霎,她漫望着旁边的一片荒原和低垂的阴晦天空的表情似乎也显得有点暗淡了;但是她很快就点了点头,用一种奇怪的声调答道:
“……你觉得是这样,那就是这样吧。”
洛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