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在第一次去中庭的时候曾经做出过同样的提议,但是她紧接着就在接下来的纽约之战中背叛了他,毫无预兆地投向了那些愚蠢的凡人以及托尔组成的荒谬阵营。
事后再仔细想一想,他那一次的失败其实跟她的背叛毫无关系。她虽然拥有迷人的能力,但却不具备左右战局的实力。他所憎恨的也并不是她选择和他的对手们站在一起,而是她总是对他怀着那么露骨的渴慕却最终背离了他,和阿斯嘉德其他那些愚蠢而短视的人们一道转向了托尔,转向了奥丁,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而拒绝把最后的信任交付给他——
所以,这就是她口口声声所谓的爱吗。多么脆弱,多么可笑呀。和她的人一样,总是看不清状况,总是作出最坏最糟糕的选择,经过了这么多年也一点长进都没有,蠢得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现在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在他完全没有使用任何手腕——不论是诱骗还是胁迫——的情形下,主动提出来要去做个坏神。虽然她的三观和节操大概在瓦特阿尔海姆的时候就在他的假死之下崩塌了,但是此后发生的一连串不在预期之中的事情都好像是某种无言的胁迫,推动着她不情不愿地站在他这一边,因为她也是阿斯嘉德的弃儿,她被自己的血统和伟大但无情的众神之父推到了死亡的绝境,她无处可去——
但是现在,在阿斯嘉德即将崩塌的时候,她却这样坦率地选择了他的道路,没有一点为难,没有一点伪装,没有一点犹豫。
他沉吟了一秒钟,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个很好笑的念头——假如不是那天在战场上的一个吻或者今天这种打算邪恶地顺从自己内心的渴望、放纵自己的想法,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毫不犹豫地抛弃阿斯嘉德所赐予她的一切,站到他的身后,不再回头吗?
……可是这些推论都没有什么意义。那些事情既然已经都发生了,再来纠结是谁对不起谁,谁欺骗了谁,或者谁又对谁使用了什么样的手腕,其实都不再重要。
说起来,他以前从来没有拥有过这种类似失而复得的机会。什么事情在他这里都是失去了之后就是永远地失去了——无论是他作为阿斯嘉德小王子的身份也好,还是来自于他一向敬慕着的父母与哥哥对他的宠爱也好——在他而言,那些都是在转瞬之间便已无声无息地消失,而且无论他再如何渴望,再如何努力,也不曾得回的事物。
而她呢——她的离开,并不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失去重要的事物;她的存在,也不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在失去之后才体会到其珍贵性——但是她的回归,却是他人生之中的第一次,当他失去了一样事物之后,经过一番不甘、思考、追悔和反省,以及适当的努力,还能够重新得回那样珍贵事物的机会。
在认识她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永远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从那之后,他的人生由完整丰足落入残破艰困,他才恍然明白天堂与地狱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线之间。
而在她回归神域之前,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能重新得回他所失去的东西。从那之后,他才恍然惊觉即使当初他们两人一道落入地狱,但她却从未甘心仅仅只是坐在地狱里静等结局来临。她以那种近乎愚蠢的顽固,打算拖着他一道从这地狱里走出,挣脱这无望的孤独与最深的黑暗。
也许她之所以显得独特,这也是因素之一呢。
他低下头,望着她的脸。
他记起来范达尔那个花花公子曾经言辞夸张地称赞她的美丽。可是在他看来,除了比当初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长得顺眼了一点之外,她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愚蠢和单纯。
难怪奥丁说过,黑暗精灵和其它种族的混血儿应该都是一群没有大脑的愚蠢的怪物。
他勾起唇角,轻轻一笑。
不听话的手下总是那么讨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不令人感到多么讨厌。
可能是因为对他来说,她是九界中难得的那么一个对他完全不具威胁性,也不会给他带来危险,对他怀有真切的善意的人吧。
多可笑呀。他又勾了勾唇。
真切的善意。还有她口口声声说着的荒谬的爱。
阿斯嘉德的洛基从来不需要这些玩意儿。可是想一想,假如有的话,好像也很不错。
他俯下身去,轻而缓慢地在她耳畔笑起来。
“做坏事吗?”
他慢慢沉下身子,深深埋入她温暖的身体里。他能够感觉到她因为疼痛和紧张而变得细小而急促的呼吸,以及微微的寒颤;但是他并不打算就此温柔地停手,而是轻轻咬啮着她的耳朵,舌尖在她圆润的耳垂上滚过,带着一丝好像一头迅捷健美、修长有力的豹子打算享用猎物之前的愉悦。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