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个阿斯嘉德卑下的仆役也可以随便嗤笑他,即使他当时还身为神域的小王子!
正是这件事令他坚定了偷放霜巨人进入阿斯嘉德的武器库闹事,破坏托尔的加冕礼的决定。谁知道后来竟然会发生那么多不可挽回的事,把大家都逼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呢?
现在想来,那一刻几乎就是他可以称得上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结束的时刻。只是当时他不知道。
他望着周围层层包围上来的敌人,轻声地笑了起来。
好样的,约露汀。
他真的是失算了。
他怎样也不会想到她居然施放了这样一个幻境,勾起他对过去的记忆,直击他以前从未察觉到的心底最痛楚的地方之一。现在那些不堪而沉痛的记忆被她翻了出来,而他也确实有那么一点被这种事所刺痛了。假如这就是她的目的的话,那么他简直要为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冷静的小恶毒而鼓鼓掌。
她真是成长了很多。现在她懂得如何在战斗中用尽一切方法戳对手的短处了。而她又好像并没有成长,因为她表现得一如当年在曼哈顿的街头那样,当她用狂风幻境掀翻了简·福斯特的实验室之后,又使用同样的狂风掀翻了前来追击他们的车辆;当时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漫不经心的小恶毒,真是可爱透顶。
那时他第一次察觉到了她循规蹈矩的骨子里那点和阿斯嘉德那些乏味的神祇们不同的地方——那些淡淡的叛逆,那些小小的狠心,那些故作轻松的坏心眼,那些终于豁出去了之后的小放纵——那些和她迷人而神奇的力量混合起来,形成了一种令她与众不同的特别之处。
可是当时他还不知道,那是因为她罪恶而丑陋的血统。
和他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多么讽刺,他们才是同类。虽然一个霜巨人和半个黑暗精灵还是不同种族,但在阿斯嘉德,唯有他们两人才是真正的同类——真正的异类。
可是他们现在兵戎相见了,打得天翻地覆。
是不是他注定要和每一个原本站在他这一边的人都撕破那层温情脉脉的假象,痛快淋漓地白刃相见呢。
最后也包括她。
那个总是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旁,用仰慕和期望的那种恶心的眼神无声地纠缠着他,令他不舒服,却又总是在关键时刻做出一些他意想不到的疯狂之举的女人!
他冷冷地扭曲了薄唇,吐出几个字。
“你很有心。”
假如现在他还拥有那柄上次在中庭时的权杖的话,现在他就可以干脆利落地把杖端顶在她的心口,夺去她的心魂,控制她的意志。
为什么上一次他没有这样做呢?他就应该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把杖端直接顶在她心口,这样以后他所遭受的、来自于她的一切愚蠢的、自作主张的举动和背叛,就都不会发生!
他把永恒之枪改握在左手里,右手张开。一道蓝绿色的光芒从他掌心发出,射向天际。几乎与此同时,他左手里的永恒之枪重重地在地上一顿。
诺恩海姆的那层幻境消失了。但先前的那座校园并没有重新出现。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黑夜里的高山上。山顶怪石嶙峋,丛生着矮矮的灌木。他一时间觉得这个地方极端眼熟,但还没有想起来这是哪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咚的一声响,随即他的后颈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攫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眼前响了起来。
“我以为你死了!”
他的心倏然紧紧跳动了一下,随即就是一阵僵冷,就像是有人一瞬间无情地把他的心脏向下整个按进了寒冷而飘着碎冰的水中,骨嘟嘟冒出一串气泡。随之而来的就是无边无际的寒意,心脏像是一霎那间就冻住了,再也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他的双眼轻轻眯了起来,脸上的所有表情一瞬间都一扫而空,像是戴上了一张空白而僵冷的面具。
很好。她真的把他惹火了。
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