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子,您到了!”
快步走下几层台阶,一个戴着官帽,着红袍的宽脸大耳的中年男人直奔着轿子,在脚凳旁恭敬地弓着腰,脸上陪着一副谄媚的笑容。
奉鸢瞧的有趣,瞥了一眼朱崇,若不是里头是何杳杳,她也不打算说什么。
“知府大人,这位是朱崇公子。”
男人等了一会儿等不来,帷幕微微一动,露出来一角女子的碎影,不由怒上心头,正要训斥,为首的眼观着,心里叫苦不迭,赶忙出声解释。
脸色僵硬一瞬,旋即转身行了大礼:“朱公子让我好找。”
不敢直接怼人,他委婉曲折地道出了自己的不满。
只不过,听起来有点吓人就是了。
看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朱崇也略感不适,不过他天生适应性好,一点没给他面子:“这位大人,烦劳安排我和几位朋友个住处,还有——”
他转身,“这些是黑猪寨劫走的百姓,也请代为安置吧。”
“这……好,请朱公子放心。”
语毕,他挥了挥手,身后立即走上前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看模样,是个师爷,他谄笑得比之知府有过之而无不及,“请诸位跟小的进府吧。”
看来朱崇身份真的很高。
知府是四品官员,他的府邸也不在这儿,却亲自来迎,朱崇的身份就只剩下几种可能了,要么是郡王,世子,或者更大的可能,就是皇子。
不过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打算暂且住几晚,在当地寻访看看人间有什么关于孙大圣的踪迹的记载。
陆松洲原本打算就此拜别,上任知县,不料却见到了知府,还堂而皇之地把朱崇他们请进了私宅。
知府本不该出现在此地。
况且,他还得正式告别,想了想,陆松洲下车的时候也没说自己的身份,只是和他们一起进了府。
穿行走廊间,几人默然不语,忽地朱崇随口闲说道:“知府大人真是见识不凡,这一段景致,就连绮罗宫里的回廊都比不上。”
师爷登时被吓得两腮的肉都抖动起来,胡子一上一下的,咽了咽口水,“朱……朱公子,您可别吓小的了,绮罗宫乃是天家请天底下最厉害的师傅打造的,哪里,这里哪里比得上,您,您说说笑了。”
朱崇笑而不语。
气氛诡异,又过了一会儿,总算到了住的地方,先安顿好了朱崇,他再带着剩下几位找了空置的房屋,但和朱崇那相当于一个大宅院的位置到底不同,不过正好,奉鸢他们也不在意这个,住的方便就行。
何杳杳不愿一个人住,索性和奉鸢拼在一起,二人这几天都很累,相互说了些话,又吃了送来的晚饭,天色一黑,就各自熄了灯,睡了。
夜深人静,月色阑珊。
项戚踩着瓦片身子低伏着,在夜色中悄然前行。
偌大的私宅,主厅还亮着,萤萤灯火微微闪着,显然,府邸的主人还没有休息。
她又观察了一阵子,旋即把瓦块拿开,屋子里头黑漆漆一片。
附近没有第二个呼吸声。
落到地面上,翻窗而入,室内的空气是那种特有的寂静的冷,她绷紧身体,放轻呼吸,探查之下,发现无人,借着微弱的天光,在柜子里翻找。
时间就像拉紧的弦,绷得很紧。
她果断关上柜子,转过身,角落里立着一个人影。
她略有诧异,很少有人能躲过她的探寻。
此人,呼吸声几乎不能察觉。
利落拔出剑,剑尖折射出雪白的锋利。
人影稍稍向前走了一步,她含笑而立,手持着一盏小灯,很轻地问道:“你为什么晚上来?”
是个女子。
眉秀丽,眼神非常纯粹。
来人正是奉鸢。
奉鸢的感知力胜过普通的人,故而早在项戚的脚站在府邸的那一刹起,她就睁开了眼睛。
她很困很累,没想到睡一场觉都有人闯进来。
但睡觉的烦躁早就在她看见项戚的一刻起消散了,项戚的头发非常短,恰好在下巴下面的一点位置,她的五官深邃,鼻子很高挺,更重要的是,她有一把好剑。
剑已有灵,这个人,不简单。
奉鸢眼神落在柜子上,“你在找什么?”
项戚抿唇,足尖轻点地,剑锋直逼眉心,奉鸢看出她意图不在她,不为所动,一笑:“我们会再见的。”
于是又如来时一般,悄然而去。
项戚握紧剑柄,翻墙便走了。
第二日。
何杳杳虽然很舍不得奉鸢,但她父亲一得到消息,一大清早就奔忙过来,拖着一箱子的东西,因着知府他们不在,准备的礼品就嘱托给了门房,然后又送了奉鸢等人一些礼物。
在远处瞧着何杳杳和何父,何父眼睛红着,偏还要哄着女儿别哭了。
奉鸢不自觉地笑了笑,招了招手,送别了他们。
心里想着事儿,奉鸢吃了早饭就回屋子里待着了。
于是,府上除了知府,朱崇,便是奉鸢、陆松洲二人在了。
念着昨日的事情,奉鸢回屋子里先是捏了一张灵符,然后找陆松洲准备一起出去,陆松洲婉拒,解释说他有一些事要解决,祝她玩得开心。
成吧,一个人也可以玩。
奉鸢出门的时候恰逢镇子上的人给土地神供奉香火,抓了个人问了问,那人只说今儿是土地神的诞日,本该供奉香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