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派侄女儿出去打听消息,只当谢九软绵绵的,必听她的话,谁知道谢九满面惶恐:“上回崔姐姐送信来,那个嬷嬷便凶得很,说崔姐姐为了写信耽误了午睡,我哪里还敢上门去,扰了她的精神,七姐岂不是更不好了。”
谢二夫人一想,倒也有理,心中焦躁不安,看谢九缩在一边,想着她自来乖巧,以为她是当真惶恐,便抬手放过她:“罢了罢了,只等等消息就是。”
怎么等也没等来消息,宫中一时安表下来,仿佛就似卫善说的,要办一场热闹的上元宴而已,悄没声息,连三月三出城踏青都给免去了。
若真要出城,礼部工部这个儿便要修整仪仗,等打听着说除了大祭,今岁不再踩青辞青,诰命夫人们都一头雾水,闹这么一出,竟没后话了。
卫善哪里是不想有后话,而是秦昰半句口风都不露,问他他也只是摇头:“我看这些人,既没什么好处,也没有什么不好处。”
对他来说看这些姑娘和看花看草没甚差别,他这话一说出来,卫善气得拍了他一下:“说的什么话,不知道的还当你要去修佛了!”
如意坐在卫善身边,她难得与卫善这样亲近,卫善一说完,立时就接口:“哥哥只爱胡说,明明挑了这么多好的,你就一个都没瞧上?”
太初和承烨是小辈,这些事轮不到他们来插嘴,何况承烨在上元宴时只知道跟在姐姐身后玩闹,一个人提了兔子灯在云台上来回跑动,后头跟着一大片宫人太监,
秦昰更说不出话来,他自幼老成,要说宴上记得谁,便只记得那个躲起来自己玩的小姑娘,再有一个就是说了许多话的谢七,他原来说过要挑个厉害的,可当真看见了厉害的,又确实不喜欢只能摇头:“当真没有,我不想这么早便成婚。”
卫善伸出巴掌来比划给他看:“相看总要一年,预备嫁娶定日子又是一年,真的过门,那会儿你都十六了,哪里还早?”
秦昰偷眼看看卫善,低声道:“二哥成婚的时候可比我大得多了。”
说得卫善面上一红,当着如意咳嗽一声,伸了指头点点秦昰,秦昰赶紧添了一句:“表兄也这个年纪才成婚,与嫂嫂也很美满。”
卫善想想倒也是如此,卫平卫修成婚都晚,日子却都很美满,与其这会儿就替他定下人来,倒不再等一等,不愿强求他,只是叹息一声:“你自个儿到姑姑灵前去说。”
他将要赶赴通州,去之前确是要给父亲母亲上香去,卫善一说,立时点头:“再不敢忘,我想去南郊祭奠父皇母后。”
如意听见要去南郊,立时红了眼圈,扯住兄长的袖子道:“我也要去。”
秦昰不日就要离开京城,清明的时候也不会再回来,到时候大祭都由卫善一人主持,让他先去拜过也是应当,对他点头道:“你带着如意去罢,这会儿陵中白梅白梨该开了。”
按旧例卫敬容陵前该种苍柏松树,是卫善让人多种了一圈桃梨杏梅,让她一岁四季都有花看,移去的花木开得烂漫,陵台令偶尔报奏都道花开得极好,每日都派人剪花枝供到太皇太后陵前。
如意听见这个,想起母亲未能与父亲合葬,愀然不乐,这是她心底一根刺,却不敢再露出什么来,只敛了笑意:“我自个儿做的绢花,想供两朵到父亲母亲陵前,既然要去,得赶工才是。”
说着立起来告辞,急巴巴的要回去做四枝绢花,拿冰纱做了,做得自然不比宫中内造出来的精致,却是她一点心意。
点灯熬蜡的做绢花,宫人劝她一句,她揉揉眼睛道:“缎子绫罗宝石珠玉样样都不是我的,我能孝敬父皇母后的只有这些,难道连这个也要躲懒不成?”
不仅做了四枝绢花,还学着做了点心,是原先卫敬容常吃的八珍茯苓糕,做成一只只小燕模样,正应了时节,拎着食盒与绢花,坐车往南郊去了。
他们自南郊回来,秦昰便整顿行装去了通州,他一走,如意便病了,这回是真病,怎么吃药都不见好,却不肯让卫善把哥哥叫回来。
卫善一面照管她的病情,一面告诉她道:“你别替你哥哥操心,这些人我还留意看着,等他回来再择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