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营神勇无比,应该可以保护范柏的安全。吕异便要点头。然而刘子飞却笑:“哎哟,既然只是交接,何必带骁骑营呢?搞得我们似乎很不友好似的。我瞧这几天卢都尉跟范贤侄谈得很投契,不如就叫卢都尉带三千健锐营兵士陪着,而范贤侄则可以把原先富安的人马召集召集,一同回去,岂不便宜?”
范柏把刘子飞恨得牙痒痒的,可又无法驳斥这番话,只有把眼看着吕异。而吕异又何尝咽得下这口气,“呼”地一下站了起来,道:“既然二皇子这么有诚意交还富安,我吕某人也有兴趣交交这个朋友。我亲自和青陵到富安去一趟——卢都尉,你的健锐营固然训练有素,不过我们要赶去富安,还是骑兵快些——郭先生,希望你明白,我带着骁骑营决不是向二皇子示威,而是纯粹为了效率之故——”
口里说是叫郭罡理解,其实却是对着刘子飞说的。后者翻了翻白眼:“要我说,交接之事何止是要效率?仪仗排场也是要有的。吕将军既然亲自和范总兵带了骁骑营前往,那我就在这里让健锐营、步军营、神弩营和前锋营都列好队,方不失我大国风范。”
看来这两个人都动了心思要开战,石梦泉想,只要富安有一点儿动静,他们就得了理由——吕异带了骁骑营好冲锋,刘子飞带了大部队负责扫荡残余敌兵并切实占领城池。两人都想争功呢!不晓得郭罡究竟卖的什么药?他便望了一眼这难以捉摸的人,见这丑陋的男人还是不停地在擦汗,并喃喃道:“啊……这个……何必如此麻烦……何必……”
刘子飞和吕异各人下了各人的命令。石梦泉作为范柏的副官贾老实,自然是跟着邵聪等富安守军一同离开梅岭,前面是郭罡领路,旁边有骁骑营护卫,回身望望还可见到黑压压一片刘子飞率领的部队——这些兵士也并非像刘子飞所说,原地列队等候,实际一直在朝富安方向移动,只不过骑兵毕竟比步兵快出许多,两路人马间的距离也就越拉越大。
当郭罡带着众人来到富安城下,果然看到富安城楼上插着郑国二皇子的大旗——先前远眺靖杨时见到过。城楼上的士兵也是郑军服色。这些人不是樾军假扮的吧?石梦泉担心地瞥了一眼郭罡,若那样,吕异一旦下令开战,岂不是打了自己人?
城上的人见来了部队,就朝下喊了几句话。郭罡表明了身份,城门便打开了,有士兵迎了出来:“郭先生,二殿下在总兵府里等着您呢!”
郭罡道:“好。”又回头来征询吕异与范柏的意见:“范总兵带着亲兵进去,还是吕将军也一起将骁骑营全都带进来?”
范柏当然是想把骁骑营全都带进去了。不过吕异毕竟久经沙场,知道富安此地原是商港,不似那些历来就作为军事重镇的城池,道路经是经纬的纬,此地街巷东弯西绕,冷不丁就冒出个死胡同来。如果大军贸然进去,万一遭遇郑军埋伏,就十分棘手。反而留在城外更利于战斗——因这城池不能据险以守,兵临城下就更有威慑力,让里面的敌人不敢轻举妄动,即便遇到突发状况,要冲进去也不困难。他即道:“青陵,你带着你的人马进去。舅父就在此处守着。谅他们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范柏无法,只有答应,带着石梦泉、邵聪等一千多人进了富安。
一进城,他就发作了,冲着郭罡怒道:“老家伙,你到底要怎样?陪你作戏作到这份儿上,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郭罡淡淡地笑:“范总兵,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你继续跟老夫合作下去,自然有你的好处。”
范柏白了他一眼:“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可看不出跟你合作有什么好处。现在刘将军上奏朝廷说我私自兴兵,万岁查问起来,我的麻烦可大了!”
郭罡笑道:“玉大人也到皇上跟前参了你一本,反正砍你一次头也是死,砍两次头也是死,刘将军参你的也没什么影响。”
范柏骑在马上也差点儿跳了起来:“老家伙,我现在就砍了你!”
郭罡道:“范大人何必动怒?无论是玉将军参你还是刘将军参你都罪不至死。其实要我说,刘将军参你的那一本实在是帮了你的大忙——战场上的过失自然要在战场上补偿,如果你成了攻陷郑国的大功臣,谁还会追究之前的折子上写了什么?”
范柏冷笑:“攻陷郑国的大功臣?我舅父带着骁骑营,刘子飞更是带着玉旒云的大队精良人马——玉旒云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等着,几时轮到我做功臣了?”
郭罡也笑:“今天就是大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啊——郑国二皇子是我骗到此处来的,大人只要把他杀了,这个功劳不是很大么?”
范柏一怔。石梦泉也吃了一惊,看看迎他们进来的郑军士兵离得很远,才问:“当真是郑国二皇子?”
郭罡轻描淡写:“自然。他乃是天字一号的草包,对老夫的话深信不疑。我跟他说我用间成功,樾军起了内讧,现在必须撤出富安,他就立刻欢欢喜喜地带着人马来到了城里,准备以此为根据地继续西征呢。”
“哦?”范柏喜道,“那今天我樾国大军来到城下,你又是怎么跟二皇子说的?”
郭罡道:“我对他说,我可以假装投降,骗了樾军主帅进城来将其擒获,然后以此为要挟,樾军自然不战而退——他又怎么想到范大人你会带了这么多人马进城,而且一见面就取他的脑袋呢?”
范柏哈哈大笑:“果然。遇到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奴才,你主公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穷霉了。”
郭罡跟着嘿嘿一笑:“多谢范大人夸奖。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郑国气数已尽,我跟着二皇子一点前途也没有,当然要早为自己打算。”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富安地图来,上面画了好几个红色的圈。“这是郑军埋伏的地点,”他道,“石将军,你可带兵去将这些人抓获。”
石梦泉一怔,简直不知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郭罡道:“郑军在城中的不过五千人,但也比樾军的人马多,如何将他们一一制服,就要看将军你的本事了。”
石梦泉皱着眉头,希望他能有更明确的解释。但范柏嘿嘿冷笑:“石梦泉,你向日都是跟在玉旒云后面,莫非少了她,你就一事无成了么?不就是叫你以一敌五么?你如果做不来,可以出城向舅父求救!”
郭罡道:“哎,切不可现在求救。现在是要显示范大人你神勇非凡,以区区一千人马就制服了郑军,还斩杀了郑国二皇子。如果求救,岂不垮了?石将军的本事,咱们大可以放心。”说这句话时,他倒是偷偷向石梦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还不快去?
已经可以看到总兵府了,石梦泉只有叫队伍停在原地,假装是要等待主公。
范柏则另挑了三两个士兵和自己进总兵府,边打马前进边对郭罡道:“那你先前不是已经投诚了玉旒云么?她到那里去了?”
郭罡道:“灭掉郑国是我升官发财的敲门砖。玉大人听说吕、刘两位将军亲自来到,竟然跑得没了影儿。她那扇门敲不开,我敲范大人这扇门也是一样的。我想,我帮范大人建立这样一件大功勋,范大人应该不会计较先前的冒犯吧?”
两人都笑了起来,到了总兵府门前,下马,进去了。
石梦泉叹口气:实在不知道那里面将发生些什么。他低头看看地图上的红圈,发现正是城中秘道的出口。除了总兵府花园和码头边的两个出口外,其他各地每处都有一个红圈。原来郑军都埋伏在地道里,只要把地道口看守上,那就真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难怪郭罡对以一敌五也如此有信心。
他当下命令邵聪带领兵士逐一检查各个地道出口,如果能找到当日玉旒云用来封闭出口的大石,就用石头将出口堵上,如果暂时寻不到石头,就在出口上架空烧一堆篝火,总之让郑军出不来就行。
邵聪道:“不用将他们都消灭么?”
石梦泉摇摇头:“没有那个必要,等这边结束了,就劝他们投降加入我军,如果不肯的就等到灭了郑国,便放他们回家——我们的目标是拿下郑国,不是杀光郑国士兵。而且这些人里,恐怕被强征来的居多。”
邵聪抓了抓脑袋:“可不是!”
石梦泉又道:“总兵府门口还有郑军守卫,里面也不知有多少人。如果你把我们的人都带去封地道了,恐怕太惹眼。大部分人得留在这里——你行事要小心,万一撞上小股的郑军,那就只好将其消灭了。”
邵聪点点头,又问:“那石将军你呢?”
石梦泉指了指总兵府:“我进去看看。”
也许郭罡的确是想让范柏杀了二皇子。石梦泉进总兵府,除了在门口有几个士兵盘问了他一下之外,府内畅行无阻,连卫兵的影子也不见。他不知范柏究竟在何处同二皇子“交接”,转了几个弯之后,看到花厅门前有几个士兵在把守,想来就在那里了,因闪身躲进了游廊的阴影里,迅速绕到了花厅的后方。
这时便听到了一阵琴声,低沉古雅,仿佛一阵无依的西风吹过寂静的战场。二皇子宴客奏乐用这样的曲子倒也奇怪!
他来到后窗下,冬季用的棉帘子被半卷起,刚好可以一窥究竟。而只一眼,他就惊得呆在原地:花厅正中两个年轻人躺倒在地,一个是范柏,另一个华服者应该就是郑国的二皇子,他们旁边还有几个郑军士兵和范柏挑着跟进来的樾军士兵,也都横在地上,看他们七孔流血,显然是中了剧毒而死。再看对面窗下,好整以暇弹着古琴的正是郭罡。
“去时怀土兮心无绪,来时别儿兮思漫漫。塞上黄蒿兮枝枯叶干,沙场白骨兮刀痕箭瘢。”郭罡边弹边唱,对满堂的死人视而不见,“风霜凛凛兮春夏寒,人马饥荒兮筋力单。岂知重得兮入长安,叹息欲绝兮泪阑干。”一曲完毕,抬起头来刚好对着石梦泉:“石将军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石梦泉怔了怔,翻身跃入厅内:“这是怎么回事?”
“正如你所见,”郭罡道,“我在茶里放了点□□,他们都死了。”
“我自然那知道他们都死了,也自然知道是你做的。”石梦泉看到他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态度就不禁怒上心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郭罡道:“自然是帮玉大人拿下郑国。”
现在连这句话都显得不那么可信。石梦全一把揪住他的胸口,道:“玉大人到底在哪里?你不要跟我玩花样!大军就在城外,如果你敢对玉大人不利,你一定不会有命活着走出富安。”
郭罡呵呵一笑:“石将军何必这么冲动?比起老夫来,恐怕吕、刘两位将军更想对玉大人不利吧?玉大人现在在朱家坝,要等到战斗打响了,她才有机会回到军中。”
石梦泉盯着他,显然并不相信。
郭罡手指又轻轻拨动琴弦:“石将军还是放开老夫的好,外面的人如果发觉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就会进来的——石将军会弹琴么?”
莫名其妙!石梦泉道:“不会。”
郭罡笑了笑:“哦,没关系。那里有一架编钟,石将军能不能过去帮老夫随便敲几下?”拨弦的间隙他手一指,石梦泉顺着看过去,果然有一架编钟。
“我不会敲编钟。”他说。
“没关系。”郭罡道,“顶上一排敲一三五七,下面一排敲二四六八,如此轮换,大事可成也!”
石梦泉真是如坠云雾,不过看郭罡神色相当认真,便想:我敲一下又如何?因走到了编钟跟前,按照那“一三五七,二四六八”敲了起来。
这边旋律刚起,郭罡就站起了身,走到一个郑军兵士的尸体旁,拔出那人的腰刀来,胡乱在尸体上捅了几下,跟着又到旁边樾军士兵的尸体上如法炮制。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尸体都扎了个遍——也把每一把死人的刀都用了一回。接着,他转过头来看着惊诧的石梦泉,道:“听说石将军不仅是个阵前指挥战术天才,身手也不错。不晓得你一个人可以对付多少个郑军卫兵?”
“什么?”石梦泉一愣。
郭罡嘿嘿一笑:“我还听说石将军惯使枪,不过十八般兵器无有不会的,今天就想见识一下你的刀法。”
石梦泉愈加不解。
郭罡道:“石将军,希望你能够全身而退。老夫同你后会有期!”说时,他手起刀落,砍下了范柏的头颅,高声呼道:“救命!抓刺客!”同时将钢刀朝石梦泉一丢,自己提着范柏的头跳窗而去。
石梦泉一骇,外面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和兵刃出鞘之声。几个郑军士兵冲了进来,先呼了几声:“大胆刺客,哪里跑!”但看到血泊中的尸体和手持钢刀的石梦泉,就全都呆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在相互用目光推推搡搡,没一个愿意先出手的。
原来郭罡说的话是这个意思!石梦泉手腕一抖,刀光霍霍闪动。有个胆大的士兵举刀朝前逼近了一步,但还未站稳已经被一记敲在刀身上,震得半臂酸麻,钢刀登时脱手。他愕了一愕,待要再空手来战,却听“咣咣”几声,同伴们纷纷抛下了刀,转身夺路而逃。他哪里还敢恋战,也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二皇子带的都是这样的士兵,石梦泉想,哪怕没有郭罡出卖他,他又能成什么事?然而省了一番搏斗也是好的。估计外面很快就要混乱起来,他便快步奔了出去。
到了门口,邵聪带人去秘道处置伏兵还未回来,可门前却乱哄哄打成了一团——郑国卫兵要朝外面冲,而樾军就要往府中闯。毕竟樾军人数众多,又训练有素,许多郑军卫兵立刻就成了刀下亡魂。
“外面出了什么事?”石梦泉拦住一个正要冲进门里的士兵,“怎么突然打了起来?”
“咦,你在里面怎么不知道?”这士兵显然没认出这个“大胡子”,道,“刚才里面突然丢出范总兵的人头来。跟着郑军就拼命朝外冲——我们中计了!”
不错,大家都中计了——大家都成了郭罡计策的一部分。
石梦泉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也无法控制总兵府的局面,权衡之下,决定先去找邵聪。
这一突变前后不过才一顿饭的光景,因此,邵聪一行也还没去得很远,他来到城中的春风楼就见到了。
“总兵府门前已经乱成一团,”他简略地说了情形,“如果消息传出去叫吕将军知道,骁骑营一定会冲进城来。城里的郑军现在已是亡命之徒,交战起来没有丝毫的意义。你们要加紧行动,将他们拦截在地道中。”
邵聪点头答应,又道:“石将军,这个姓郭的一时这样一时那样,满肚子都是鬼主意,将咱们一耍过来一耍过去的。玉将军信了他,用了他的计策,会不会也被他害?”
石梦泉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也正担心此事,所以要趁着骁骑营还没冲进城来赶到朱家坝去看看。这里的一切就劳烦你帮我注意着。”
邵聪道:“将军请放心。看来郑军下地道的时候很匆忙,只不过就把原先的封口石搬开一边而已。我们现在就只需要把石头再搬回去,简直便宜之极。”他指了指旁边已经被石板挡住大半的洞口,里面有几只手正伸出来,奋力想推开石板。但须知石板沉重,从外头挪过来以需要几人合力,从底下推开是何等的困难?所以下面被困的郑军只有眼巴巴看着樾军将洞口堵住。
石梦泉拍了拍邵聪:“地道处处相连,动作要快,提防敌人从别的出口出来——包括总兵府和码头附近那些没有埋伏的出口。”
“是!”邵聪道,“我们现在就去城西的出口。”
石梦泉点点头,又叮嘱一句:“劝他们投降。”
邵聪道:“晓得了——将军,像你这么好心的敌人郑军怕是头一次遇到吧?你把这些人放回国去,大概他们全国都要向你投降了呢!”
石梦泉勉强笑笑。这时刻,玩笑并不能使他放松。当下,和邵聪告别,直奔城北门。
范柏已死,贾老实的身份就不可再用了——否则被吕异捉到,一定有许多麻烦。他因将满脸的假胡子扯了下来,只留了三绺,又找一处破房子抹了点儿墙灰在胡子和眉毛上,看起来就有几分像是饱经风霜的老兵——在水池中照照,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这样化装好了,才继续朝城门奔。
只是才到半路,就看到有大队郑军从一片破屋中拥出。看来是邵聪来不及封上北面的秘道出口,所以埋伏的郑军听到消息就跑了出来——不过总兵府的消息怎么这么快传到此处?啊,是了!他立刻想出答案:郭罡大概丢出了范柏的人头后就从花园秘道跑来这边传信!这阴险的人哪——杀范柏激怒樾军,杀二皇子把郑军逼上绝路,其目的就是要叫富安打起来!
单枪匹马不能和这许多敌人硬拼,石梦泉只好迅速地躲进一间破屋之中。
“守好北门!其他人立即增援西门!”他听见有郑军军官喊话,“千万不要让樾军攻进来。争取时间向东门撤退!”
可恶!北门关闭了,怎么去朱家坝?他想,那就只有从西门绕——骁骑营这会儿该得到消息了,他们一冲进来,西门必然是打开的。
便密切注意着街上郑军的行动,看大队人马一过,就立即出来往西走。
果然如他所料,没行多远就已经看到了骁骑营的人,马匹矫健,骑手勇猛,郑军那些步兵根本就拦不住,有些还没来得及拔出刀来,已经被骑兵一枪搠倒,更有一些转身想跑,却被马蹄践踏。雷鸣般的蹄声中,惨叫之声也不绝于耳。
石梦泉不能到街上去,只有在破屋间穿行。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战场之上,枪林箭雨之中,矢石交攻之际,与敌人殊死搏斗,惨烈胜过今日千百倍。但是,无论是见到纷飞的血肉,还是听到哭天抢地的嚎叫,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心口被揪住了,堵得喘不过气来。
今日这是一场阴谋,是郭罡的算计,因他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因他想要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他让樾、郑两国在此交战。
不由捏紧了拳头:樾、郑之战是不可避免的,但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稀里糊涂……
他加快脚步在断壁颓垣中前进。他要尽快找到玉旒云,跟她商量,哪怕就光明正大地打一场,迅速占领郑国,也可以把为谓的伤亡降到最低。若再由着郭罡这样胡闹下去,不知有多少血肉之躯会成为他的踏脚石。
将要到西门的时候,他看到吕异了,正打马朝城中来,哇哇地怒吼不止:“混帐!竟敢用此阴险毒计害人!把这城里的郑人全都给我杀光了,一个也不许剩!混帐!今天就打到靖杨去,郑人一个也不能留!”
石梦泉惊了惊,回身看吕异的背影,在马上还挥着大刀,好像已经在砍郑人的脑袋。
他停下了脚步,呆了片刻,毅然转身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