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潘则刚只好随女婿来到村部,拿起电话后喂了一声,这才知道对方就是与他分在一个小组的林场同事张三民。张三民在电话里说他刚刚得了伤风,明天就不去上班了,要请假在家休息几天,说话间隙还故意使劲地吸了几下鼻子。
这个张三民长得歪鼻斜眼的,一看就不像好人,做起事情来像泥鳅一样滑。在厂里,他就是混日子,到时间领工资,遇上了累活脏活,能躲就躲,躲不过去时,也是尽量能少干他决不会多干。潘则刚与他分在了一组,算是倒了霉。不过,潘则刚对他的期望值并不高,并不指望他能出力干多少活,与他结伴目的纯粹是为了壮胆。现在倒好,他脚底抹油,一不留神又溜走了!
也罢,这样不靠谱的人在眼皮底下晃悠,只能让人感到心烦,倒不如一个人独处清静。说句实在话,明天要干的活其实并不重,一个人也照样可以干得来。没有了他张三民在身边磨蹭,说不定我干得比两个人在一起时更快。
潘则刚接完电话,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听说他明天要单干,女人沈月娥并不同意,警告道:“这可不行啊,你明天让领导再重新给你分派一个人,千万不要一个人单独出去!很多人都说,那大王二王极有可能就躲藏在林场的后山上。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要是遇到他,那你小命就要完了!”
潘则刚笑道:“这只是传言罢了,哪有这么可怕!再说了,这两个人疲于逃命,他们应该会尽量少生是非,避免引起外界的注意。我相信,只要你对不构成威胁,他绝不会为难你!”
第二天早上,潘则刚带上留作午饭吃的干粮和一壶水就要上班去。女人沈月娥千叮咛万嘱咐一番,这才放他上路。来到场里,潘则刚按照沈月娥的想法,向场里请求再另派一个人与他搭伴进山林。
场长也很为难,昨天都决定好的分配方案,现在哪里再去找另外一个溜单的职工?他略加思索后,安慰道:“老潘,你人高马大的一个老爷们,有啥要怕?我看你就一个人进林子得了!活你可以慢慢干,场里对你没有时间要求,以后我给你记双份工分!”
潘则刚为难地挠挠头,道:“我倒不是怕啥!只是……”
场长笑了,道:“我还以为你是被那大王二王吓得尿裤子了呢?既然不怕啥,那就这样决定了!张三民那小子也忒不是东西了,等他回来上班,我一定好好治他,为你出口恶气!”
说罢,场长不再理会他,将头埋在了报纸里。潘则刚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场西北靠近山坡的一个小树林。
树林里特别寂静,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这声音在山林中回荡,显得特别醒目,特别响。潘则刚不由地有些害怕起来,如果大王二王就躲在附近,他们在暗处,我在明处,那我还能好得了吗?
可是他又想,如果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岂不会让别人笑掉大牙?既然来了,也就没有了退路,他索性唱起歌来为自己壮壮胆。刚吼了一嗓子,却见几只小鸟扑棱棱地腾空飞起,叽叽喳喳飞向了远方。一只兔子受了惊吓,嗖地一声从他身边跑过,窜到了对面的灌木丛里。
潘则刚笑了,这些鸟兽原来都怕我啊,现在我才是这片树林的真正主人!他这样想着,恐惧感顿时消除了大半,于是一边愉快地哼着小调,一边开始忙着手中的活计。
快到中午的时候,潘则刚又累又饿,他就选了块敞亮一些的坡地坐了下来。他将水壶放在旁边,拿起干粮刚咬了一口,就突然感觉背后有人用硬邦邦冰凉的东西顶着他!接着传来近似野兽低沉嘶哑的声音:“别动!快把干粮递给俺!”
潘则刚回头看去,却见两个龇牙咧嘴的野人站在身后正恶狠狠地瞧着自己,他的脑子嗡地一声响了起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