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改跟着文豪来到李家,戏班子那十几个男男女女们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月光下,那些卸了妆的演员看起来与普通人并没有多大差别,只是感觉他们的精气神要比一般人好些。大改一眼就找出了站在人群中的柳金玉,他是那样英俊洒脱、让人着迷,大改看了不禁心跳加速,脸上燥热起来。
戏班子男演员住在原丙德老汉的屋子里,搞了些麦草打地铺睡在地面上。女演员则住在条件较好的西偏屋里,那里有一张小床和一些准备做家具的木板。小床只能睡下一人,其他人就将木板并排放在地上,再铺上被褥,倒也舒适惬意。
大改想马上就去找柳金玉聊聊,这种心情虽然很迫切,但那样做的话自己的企图太明显,她不想让别人猜出自己的心思,于是就去了女演员的房间。她和那几个女子漫无目的地寒喧了几句后,还是忍不住了,便让文豪陪她去找柳金玉。
柳金玉上身穿棕色皮夹克,下身穿蓝色牛仔裤,脚蹬黑得发亮的尖头皮鞋。他从锅屋里打了一些热水,准备洗脸,见一个身着朴素的花格上衣、扎着两个小**的清秀女孩随文豪进来,就客气地打了招呼。
文豪向柳金玉介绍了大改姐姐后,就退了出去,而大改和柳金玉两个人则攀谈了起来。从大改那炽热的眼神中,柳金玉读出了一些信息,这个女孩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自己了!
每到一个村子,总有那么几个女孩会向他暗送秋波,这一点柳金玉颇为自己的长相而感到自豪。他之所以有如此非同一般的英俊外表,那一方面是上天的造化,另一方面却主要是是父母的无私馈赠,他从心底里感激爹娘,能将他们所有的优点都遗传给了自己。
大改要柳金玉教她唱戏,于是柳金玉就来到院中,就着明朗的月色咚咚锵锵比划了起来。他做完一套动作就叫大改跟着学,这戏看起来容易,学起来却很困难,大改跟着柳金玉学着转了几圈,她的动作显得是那样蹩手蹩脚。
柳金玉见诗兰的动作过于僵硬别扭,就用手去纠正。那手绵软细腻,完全不是一般男人的粗糙笨重的大手,就在接触的一刹那,大改身上就像触了电,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这是怎样的一双手啊?这双手是那样修长那样好看,它的主人曾经带着它在戏台上化身为各种类型的绝色女子,他可以是娇喘嘘嘘的杨贵妃,也可以是英姿飒爽的女**穆桂英,又或是替父出征的花木兰。那双玉手翘起兰花指时更加迷人,戏台上故事中的女主人公们也因此更加鲜活,更加有魅力。
大改的心思全在那一双手上了,因此她的动作显得更加不协调。她机械地任由柳金玉摆弄,感觉很不舒服,于是就索性不学了。
大改倚靠在树旁问: “你一个大老爷们,为啥演女人的戏啊?”
柳金玉似乎听惯了这种问话,并无一丝惊讶,他拍了拍身上的尘灰,笑道: “这有啥?普通家庭都是女人做饭,而饭店里的那些大厨却全是男人!这唱戏也一样,唱女人角色唱出名气的也往往是男的,你听说过梅兰芳吗,专门唱京剧花旦,还成为一代名家了呢!”
大改不由地惊叹道: “哎呀妈呀,这名字听起来咋感觉他就是个女人?”
“梅兰芳是他的艺名!不错,听这名字仿佛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就站在面前,而实际上没有人想到他却是一个纯种老爷们!”
两人在院子里聊了一会,柳金玉看了看手表就回到房间里,取回来一个小巧的收音机。他告诉大改,说是省广播电台有个栏目叫《每周一歌》,专门播放时下流行的歌曲,很好听。上周播放的是王洁实谢丽斯演唱的《康定情歌》,这周好像要播放民歌《摘石榴》,也很不错的。
收音机被打开后不久,就传来了男女声二重唱《摘石榴》。大改对歌曲中的意境还不甚理解,于是忍不住问道:“下扬州啥意思?为啥要下扬州呢?”
柳金玉笑了,又不想把意思说得太透,于是用手比划着道:“就是那个,那个……”
大改不明白柳金玉的意思,越发着急起来,追问道:“哪个,哪个?别故弄玄虚了,你快说呀!”
柳金玉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咬了咬牙,提高声音道:“就是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