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维山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了镇上,王同志脸色铁青并没有说话,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待鲁维山坐下后,王同志从抽屉里拿出二封信件重重地甩在他的面前,生硬道:“你看这是什么!”
鲁维山抖抖索索地将两封信件拿起,仔细观瞧后,脸色顿时变了,额头上的汗也冒出来了。原来这事两封揭发他**营私的匿名信,一封信上说他当村长这几年来,村里账目混乱,有不少村集体的财产都流入了他个人的腰包;另一封信是揭发他包庇亲家潘则刚,公开带头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弄个假结扎证明来蒙骗上级。
王同志坐在桌子的对面,直视着鲁维山,他面无表情地问:“看完了吧?我想听听你如何解释?”
鲁维山毕竟是个老江湖,阅历丰富,深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道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情绪很快平静了下来。他想了想,道:“说俺**,俺才看不上那三瓜两枣呢!王同志,你对俺以前的事应该很了解。俺是木工出身,农村人结婚办喜事前一般都要打套家具,俺的手艺也不差,一年能揽到五六次活,那收入就不少了!现在年龄大了,就不想再拿起锯子了!凭良心说话,俺当这村长并没想过贪图啥,只是觉得除了材米油盐外,俺们精神上也要有点追求。当这村长,为乡亲们做点实事俺感觉光荣!”
王同志听罢态度缓和了下来,他说:“咱俩共事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人品还是很信任的,我不相信你能做出贪赃枉法的事情来!那么,另外一封信提到的事,你又该如何解释?”
王同志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话,老村长鲁维山的心情这才彻底地放松下来。对于信中提到的潘则刚假结扎一事,鲁维山解释道:“这件事,俺是有些过错!俺儿子要娶他们家闺女,潘家坚决反对,俺就存了点私心,想利用这件事情来缓和两家的关系。那潘则刚是林场职工,俺想林场那边会对他们这些吃粮票的要求更严,俺们村支部就疏于对潘家的管理。结果后来才发现,双方都没有管,潘家成了漏网之鱼!待俺发现时,潘家女人的肚子已经高高耸起,不适合做手术了!于是,俺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做了个顺水人情!”
王同志痛心疾首道:“老鲁啊,你也是个老同志了,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你心中没数啊?你要知道,你做的这点事将成为你身上永远抹不去的污点,以后会影响你的政治前途!”
鲁维山争辩道:“俺承认,这事是俺的错。可是,那潘则刚是真的做了绝育手术,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假结扎!”
王同志的火又上来了,恼怒道:“真的假的,现在争论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吗?他结扎后,媳妇居然又生了孩子,这是已成的事实!”
鲁维山见王同志动了怒,只好连连点头称是。王同志继续道:“幸好镇长秘书是我的好朋友,在我一再恳求下,他才没有将这事汇报上去。这次我能救得了你,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你就好自为之吧!”
老村长鲁维山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心里憋闷极了。说句心里话,他当这个芝麻官并没有贪图什么,只是很享受这种被人前呼后拥的当官感觉。他的家境富裕,吃穿不愁,他对自己目前的物质生活已经很满足,现在当村长纯粹是为了精神层面的追求。
当这村长,做的都是一些得罪人的事,像催交公粮、摊派扒沟扒河劳役这类事自古以来就有,老百姓已经习惯了,执行起来并没有多少难度。现在又加了个计划生育,这计划生育是个新鲜事物,历朝历代都没有过。在过去艰苦的生活条件下儿童死亡率较高,传宗接代多子多福的思想根深蒂固,因此计划生育政策执行起来所受阻力就非常大。
现在,乡里乡亲的见到俺就像耗子见猫似的躲避,自己与他们的关系淡漠了很多。想一想我鲁维山当了这几年村长得到了啥,除了得到村民们的惧怕和无数次诅骂外,其它方面似乎什么也没有得到!
下次如果再有人告发俺,俺就干脆摊牌不干了。俺家不缺吃不缺穿,何必受这份吃力不讨好的活罪!
回到了鲁湾村,老村长鲁维山过了一个多月的安静日子,他怀疑这匿名信揭发一事已经过去了。不料,这一天他又被请到了镇上王同志的办公室。
鲁维山见王同志一脸严肃,歉意地笑了笑道:“王同志,你就不要为难了!俺想了很久,还是当贫民百姓好,无官一身轻,俺也不想干了!”
不料,王同志却叹了口气道:“唉,这次别指望我再挽留你,我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