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走在村间的小路上,空气中弥漫着狗肉的香气,村子里基本每户都养狗看家护院,现在每家锅里都应该炖着狗肉吧!
这些长着两条腿的贪吃魔鬼,打狗队才走没有多久,就把他们忠实的朋友、这么通人性的生灵炖上了锅。老汉眼前又浮现出大黄在自己身边撒欢的模样,而现在大黄永远地不在了,它的肉体一定已经被大卸八块,正煮在汩汩的沸水中!想到这里,丙德老汉不禁悲从心生,胃也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于是他不由地蹲在路旁呕吐起来。
呕吐了一阵子,老汉感觉舒服了很多,就站起来继续朝村外走。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男孩迎面走了过来,向老汉打招呼道:“李老爹,要晌午了,也要下地去?到我家吃狗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老汉胸闷得发慌,正愁无处可以发泄,于是就没好气地骂道:“小矮种,老子没心情理你,别惹俺!狗肉要是吃不完,把你爹找回来吃去!”
少年名叫鲁二毛,被老汉这般奚落,不禁脸红了起来。鲁二毛的家庭很特殊,他还有个孪生哥哥,兄弟俩从小个头就小,听娘说他们刚出生时瘦胳膊瘦腿的,就像两只可怜的小猫。更可怕的是到了十二三岁,别的孩子正是个头迅猛增高的发育期,而时光却仿佛在兄弟俩的身上凝固了,他们停止了生长,至今二十岁了还保持十二三岁的模样。
因为个头比同龄人矮很多,为此爹娘经常吵架,爹埋怨娘咋生下了这两个怪物。娘则反击说男人没本事,怀孕时吃糠咽菜没营养,孩子在娘胎中才饿成这样!后来爹爹出去要饭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是生是死到现在没有人知道。
也有人背地说,他是嫌弃两个侏儒儿子,觉得从他们身来看不到希望,这才一狠心离家出走;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父亲的一点音讯,他多半是死了。
父亲离家出走后,娘带着两个儿子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贫但还过的去。目前儿子大了,除了个头矮外,家里家外的农活也都能干,这娘仨个的日子也就逐渐好了起来。
现在,丙德老汉这样骂鲁二毛,无疑是在揭人家身上的伤疤。不过,二毛好像已经习惯了外人的挖苦嘲笑,他并没有与老汉争吵什么,而是红着脸朝岔路的方向去了。
二毛家在村外承包地里种了二亩花生,眼下正是花生成熟待收的季节,二毛娘担心有贪吃贼前来偷花生,于是就派二毛到地里看守。丙德老汉的叫骂,让二毛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是一个干瘦的老头,一个狠心的老头,就因为儿子是残迹,他不想承担抚养责任而决绝地离开了家。
情感是种很微妙奇怪的东西,虽然那个老头抛弃他们娘仨,可是二毛却很想念他,经常在睡觉时梦见他。二毛走在小路上,不禁低声念道,爹爹啊,你在哪里呀?你还活着吗,若活着也给家里捎句话回来啊!
二毛的思想很混乱,他茫然地向前走,路过一片坡地时,突然听到从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鲁二毛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循着声音跑了上去。却见一位身材高挑却有些单薄的姑娘正挥舞着镰刀,驱赶面前的一条狗。
那条狗高大强壮,耸着肩毛拖着尾巴,眼睛红得像要燃烧似的,正呲着獠牙朝那姑娘一步步地逼近,那显然是条疯狗!
狼与狗本是一家,狗虽然被人类驯化成乖顺的家畜,但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还会显露出它们祖先嗜血的本性。
一旦有一只狗得了狂犬病,它便红了眼四处游荡,见到同类咬,见到人和牲畜也咬。别的狗被咬伤后也变成了疯狗,疯狗数量迅速增加,已成了灾灾,到处乱咬人。被咬的人如果不及时就治,狂犬病发作,人就会肌肉痉挛,吞咽困难,最终精疲力竭而毙命。
眼下狂犬疫苗稀缺,吃皇粮的城里人都买不到,何况这命不值钱的乡下人呢?为了阻止病情蔓延,各个乡镇都成立了打狗队,来配合县里联防队工作,在各自管辖地段来回巡逻,见狗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