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赵长夏发现自己忙活了半天结果发现是无用功的表情与她平日里的疏离谨慎反差太大,曲清江忽然觉得她也不是很难亲近,便凑过去问:“六月,你来鹄山多久了?”
“两个多月。”
“那你这两个月都是住树上?下雨了怎么办,平日又是如何解决温饱的?”
赵长夏瞥了眼曲清江:“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她瞬间警惕起来的模样让曲清江仿佛看到了一遇到危险就竖起身上棘刺的刺猬。
曲清江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这儿很多寺观都能让受灾的百姓落脚。你们要是实在撑不住,可以去寺观求助。”
赵长夏道:“我已经告知他们官府招抚流民之事了。”
“他们如何说?”
“他们派了人去查探消息的真假,若是真的,届时就会离开这里,响应官府的号召返乡。”
“那你呢?”
“好奇心不要太重。”
曲清江闻言,便知她没打算离开这里。不过想想也对,她没有户贴,身份和来历又十分敏感,留在这里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而被官府抓到,可能生不如死。
其实曲清江要报答赵长夏,除了天天来给她送吃的之外,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将人悄悄带回家安置。只要不让别人知道赵长夏是个逃户,那她就有了安身之所,不必再风餐露宿。
可是这件事很难办到,因为她们瞒不过家里那么多双眼睛,尤其是曲清江她爹,他绝不会让她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回家。被官府发现他们藏匿来路不明的逃户,他们家也会受到牵连,届时她爹主动送赵长夏去官府,她反倒会害了赵长夏。
所以曲清江万分纠结,也迟迟无法开口邀请赵长夏到曲家去。
“那我不问了。”曲清江指了指萝卜饼,“这莱菔饼你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莱菔饼?”赵长夏掰开手中还有些温热的饼,“这是……萝卜?”
“你们那边是叫萝卜饼?”曲清江问。
“……,嗯。”赵长夏语焉不详地应了声,又咬了口萝卜饼。
说实话,她嘴上说着不要曲清江的食物,实际上她口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总结来说,就是她烹饪时没有盐,食物没滋味,曲清江带来的食物却有滋有味。——所以从不接受陌生人的食物的她被现实毒打了这么久后,选择了屈服。
曲清江的问题有点多,赵长夏知道她这是在确认自己是安全无攻击性的,但自己的来历说不清,被这么问下去迟早会露出破绽。
于是赵长夏决定先发制人,不给对方发问的机会。她问,“这饼是你煎的?”
曲清江:“……”
她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答道:“不是,我家里做的。”
赵长夏见她神色有异,也不知道自己哪儿触碰到了她的禁忌,就没有再问下去。
这一次不等赵长夏敦促,曲清江就主动提出了离开。回到村口,她遇到了出来寻她的曲锋,顿时心里发虚,但面上仍故作镇静:“爹,这么巧?”
“回来了?又采了多少草?”曲锋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竹篓上。
曲清江道:“今日运气不错,找到了不少蓼蓝。”
曲锋也没起疑,只是有些纳闷:“不就是染一点丝线吗,你这次怎么需要这么多蓼蓝?”
“我想趁着寒冬来临、百草枯萎之前先做一些靛青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曲锋颔首,伸手去提竹篓:“爹帮你提着。”
“谢谢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