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之前她拿出米果的时候,曲清江是将两个米果都拿了去的。米果的份量多大,她十分清楚,而曲清江的食量多大,她也很清楚。平常只能吃一个米果的曲清江怎么会拿两个米果呢?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她没有问出口,不然别人还以为她是为了一个米果而斤斤计较。
回到家,曲清江放下竹篓就先去厨房找热水洗了个澡。虽说那两个流民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侵犯,可被他们抓过的手、捂过的嘴,她都觉得脏得很。
若非他们的死让她十分解气,消除了心中的恐惧,此时此刻的她兴许也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在这儿洗澡。
“她的身手怎么能这么好?”曲清江靠在浴桶壁上,脑中不停地回放白天赵长夏从树上一跃而下,干净利落地解决两个歹人的画面。
她想,要是她也有这样的身手,往后别说独自进山,便是叫她上阵杀敌她也敢。
不对,她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上阵杀敌?
想到这儿,她捧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她的救命恩人还真是英姿飒爽、魅力四射呢!
……
“听说你跟乐娘进山去了,乐娘呢?”
“她进山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弄脏了衣服,在屋里沐浴呢!”
听到外头传来说话声,曲清江匆匆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物出去,便见她爹曲锋正在跟李氏说话。
“爹!”曲清江唤了声,小步走过去。
在这样还不算太冷的天里,曲锋穿得很多,还披了件大氅。待曲清江走近,他解下大氅盖在她的头上,温声道:“这么冷的天,你沐浴完也不披件大氅,多冷啊!”
曲清江掀下大氅系好,道:“刚泡的热水澡,身子暖和得很,不过,爹的大氅更暖。”
曲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曲清江问:“冬至祭祖之事都商议完了?”
曲锋的笑容收了起来,面有愠色。曲清江见状,便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堂伯父、堂叔父他们又劝您立嗣了?”
“嗯,不必管他们。”曲锋咳了下,反问,“你进山的时候摔着了?有没有磕伤碰伤?”
“没事。”曲清江摇头。她爹身体不好,她不想让他知道白天遭遇的事情,也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便特意不去想那两个流民的事情。
她微笑道,“爹,我猜您早上对着堂伯父他们一定没什么胃口,现在肯定饿了。我也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曲锋乐呵呵地应她:“好!”
父女俩走在前面,李氏在后头越发疑惑,她记得曲清江半个时辰之前才吃完一个米果吧,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令她忧心的是曲家族人劝郎君曲锋立嗣之事。
这曲家在鹄山乡也算得上是大户,祖上在鹄山乡经营了数十年,累积了不少资产。其中曲锋之父在分家后,他以一己之力将自家田地、林地经营至两百多亩,成为曲家最富裕的一脉。
然而这一脉一直都有子嗣困难的问题,曲锋乃独子,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他自打娘胎起身子便一直很孱弱,曲父变卖田产、砸锅卖铁地替他治病。好不容易把他养活,身子骨却也不太好,一直到三十多岁才得了个女儿,就是曲清江。
之后,直到曲锋的妻子岳氏死去,她也未能为曲锋生下一子。
岳氏在世的时候倒是为曲锋纳过一个妾,就是李氏,然而李氏进了曲家多年,肚子一直未有什么动静。
早年曲氏族人就劝曲锋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为嗣子,曲锋不胜其烦,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又雇了个专门生孩子的妾回来。
族人们果然安静了两年。然而过了两年,那个妾室跟李氏一样,没有传来什么喜讯,族人们的心思便又开始活泛了。
如今的曲家虽说资产不复当年,可也还有一百多亩田地、几亩竹林,在鹄山乡勉强算个上等户。
曲氏在多年前确实算富族,然而分家之后,子孙不善经营,如今各脉所剩的田产普遍只有三十多亩。
他们的子嗣多、田地少,若是再分家,那分给每个子孙的田地就更少了。要是能将自己的子孙过继给曲锋,曲锋百年之后,那些资产可都是他们的了!
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曲锋也看得明白。但要问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李氏也不清楚,她只担忧曲清江,因为不管曲锋有没有嗣子,曲清江往后的日子都会过得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