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蒸蒸没想通,听到他因伤口疼痛发出细碎的闷哼,她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
容上动作自然的埋头于她的身前,低声轻喃道:“我饿了。”
她扒拉开他的脑袋,眉头微蹙:“你不是早就辟谷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想吃饭。”
虞蒸蒸以为他是因为元神丢了,没有了神力和修为,这才会像是凡人一样肚子饿。
她思索片刻:“方才应该还剩了些,我去给你热一热……”
容上拉住她的手,不满的打断她:“我不吃他剩下的。”
虞蒸蒸:“……”
他捏了捏她温软的掌心:“我想喝白粥,你煮的粥。”
容上的重点并不是前半句话,而是后半句话。
周深吃了两大碗饭,他最起码要喝三大碗粥,才能平复下想杀人的心情。
夜已经深了,虞蒸蒸不想再去厨房生灶开火,可他缠人的紧,她不答应下来,他就没完没了的念叨。
“你给那小白脸做饭,是因为他的脸比我白?”
“果真,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他都有肉吃,我喝些白粥也不行……”
虞蒸蒸吸了口气,抬手捏住了他的嘴:“我以前从未发现,你像个老妪一般唠叨。”
容上倒也没有跟她争执,只是轻垂下眼眸,泛白的唇瓣轻颤着,嗓音中满是受伤之『色』:“是因为我瞎了,你便嫌弃我了?”
虞蒸蒸:“……”
她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别说了,我给你煮粥去还不行吗?”
若是让旁人瞧见冷血无情的鬼王,『露』出这幅脆弱不堪的模样,大概要笑掉大牙。
她叹了口气,认命的给他煮粥去了。
临行前,她还不忘将他抱回榻上,给他披上一件干净的外袍。
煮粥最简单了,撒把米添些水就是了,也没有什么好不好吃之分,她怕他单是喝白粥喝不下去,便又切了一颗菜扔进锅里,煮了个蔬菜粥出来。
待到她回屋的时候,容上已经睡着了。
她不想吵醒他,刚想端着蔬菜粥出去,便听到榻上传来的沙哑声:“蒸蒸?”
虞蒸蒸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唤她闺名。
又或者说,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以往他都是‘你’‘她’的这样称谓她。
虽然修仙界没那么死板,可女子的闺名只有长辈和夫君才能叫,她也不知道容上到底是占了哪一样。
她没有应声,又将那蔬菜粥端了回去:“怎么醒了?”
容上嘴边噙着浅笑:“想喝粥。”
他眼睛看不见,自己也吃不了饭,只能她一勺勺的喂他,她有些不自在,反倒是容上神『色』自若,一点羞涩之感都没有。
容上很享受这种氛围,门外有蛐蛐在叫,寂静的屋子里偶尔传来她轻软的嗓音,温热的米粥落进腹中,驱赶走他胃里的冰寒。
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恩爱又幸福,一切都看起来那样美好。
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这样他就不用时时刻刻的担忧她消失不见了。
虞蒸蒸喂了几口,突然想起了重要的问题:“你吃过东西,会不会想排便?”
容上吞咽到喉间的米粥更了下,呛得他面『色』通红,她连忙
拍着他的后背,想帮他顺气。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美好的气氛下,她能问出这样煞风景的话来。
她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你别多想,我是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找不到茅房。”
容上被噎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从嘴里吐出两字:“不会。”
虞蒸蒸没听懂他的意思,思索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是告诉她,他不会排便。
她眨了眨眼睛,疑『惑』道:“那你吃掉的东西被消化到哪里去了?”
他抿住薄唇,神『色』敷衍:“不知道。”
虞蒸蒸忍不住追问道:“所以你的屁股只是个摆设?”
容上:“……”
他『摸』索着,从她手里抢过粥碗,将碗里的米粥一饮而尽后,而后自顾自的躺了下去:“我困了。”
虞蒸蒸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他。
她明明是好心询问他,想着若是她不在时,他需要解手,届时跟周深说一说,让周深帮忙照应着些。
谁料这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人家一点都念她的好,反而还一脸不快的模样。
她摇了摇头,将粥碗送出去清洗干净,又回了屋子里。
屋里只有一个床榻,她这几日都是和他挤在一起睡的,可如今容上醒过来了,若还是睡在一起,怕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然就趴在桌子上睡一觉,凑合一下就是了。
可当她看到桌面上的两瓣屁股印,以及中间眼罩形状的不明烙印时,她又打住了这个想法。
方才她给容上擦身子,嫌他身上太脏,就把他抱到了桌子上,许是他坐在上面的时间太长,才会留下这奇形怪状的血印。
虞蒸蒸最终还是厚着脸皮上了床榻,可她上去之后,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觉。
此时人界的天气正是炎热之时,她身上穿着那鳞翅天蚕丝的白袍,榻上又铺着被褥,热的她后背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来,翻来覆去也难入眠。
她听到身侧传来轻不可闻的微鼾声,犹豫了一下,将身上的外袍褪了下来。
容上似乎睡得很沉,她褪了一件还觉得热,索『性』便将亵衣也脱了下去,只着深红『色』的肚兜和亵裤。
反正他眼睛失明了,什么都看不见,她何必委屈自己热的睡不着觉?
虞蒸蒸劳累了一整日,待到身上凉快了些,她便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可她这边是睡着了,旁边的容上却失眠了。
他原本是进入了浅眠,但等她躺在他身边,悉悉索索的褪下衣裳后,他就睡不着了。
正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他的脑海中才更是浮想联翩,忍不住去思索她如今的模样。
刚灭下来的火,又腾的一下燃了起来。
她的睡相很差,总是睡着睡着,便像是八爪鱼似的,将手脚搭在他身上。
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容上抿住薄唇,寂静的屋子里全是他加速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也没有平复下来,反而因为得不到纾解,憋得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容上不敢去碰她,他不想让她生气。
她在外面奔走了一日,回来后又是做饭又是给他沐浴擦身,想必是累极了。
容上睁开什么都看不见的双眸,垂在身侧的手臂轻颤两下,缓缓抬了起来,伸进了被褥之中。
他的掌心握住滚烫,喉结滚动两下,灼热的血『液』仿佛达到了沸点,令他本能的动作起来。
屋子里响起压抑的闷哼,他极力的忍耐着,动作却越来越快。
他仰起脖颈,殷红的薄唇微启,那高高提起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虞蒸蒸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时,周深他娘回来过一趟,做好午饭便又离开了。
周深邀她一起吃午饭,但她一点都不饿,她看时辰已经不早,便婉言相拒了。
待她戴好面纱,拿着余下的碎银子,去集市里进了些头饰簪花和耳环,又回到了原来摆摊卖菜的地方。
经过这两日的观察,她发现栾城的女子都爱美,最喜欢那些小巧精致的耳饰和头饰,摆摊卖首饰的生意都还不错。
卖菜是赚不到钱了,她总不能等着坐吃山空。
她刚将簪花耳环摆好,旁边酒楼里便出来两个壮汉,一脸横肉,面『色』凶狠的朝她走来。
他们一脚踢翻了她的摊子:“罗爷说了,这里不让丑女人摆摊,快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虞蒸蒸望着被踢飞出去老远的簪花,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的跳了两下:“你们是酒楼里的?”
壮汉听闻这话,忍不住嗤笑:“怎么,你还想找我们掌柜的说说理?”
“我看你是疯了!”
说罢,他们便扑上去,一人扭拽住一条胳膊,似乎是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感受到他们黏腻的手掌沾到她的肌肤,虞蒸蒸的面部肌肉抽搐两下,她握紧了拳头,抬腿给了他们一人一脚。
她身上有灵力,这一脚自然和普通人打架的力度不同,两个壮汉飞了出去,就和那飞出去的簪花一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虞蒸蒸抓住其中一个壮汉的腿脚,像是拖死狗一般,扯着他走进了酒楼里。
那些簪花和耳环花了她所有的积蓄,今日掌柜若不赔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她就把这酒楼拆了。
酒楼掌柜正在大堂与人交谈,她才不管掌柜如何,反正那两个壮汉踢坏了她的簪花,掌柜就得对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壮汉疼的直喊娘,嗷嗷的人脑子疼,她正要开口呵斥,却见那掌柜和身旁的男人转过身来,朝着她的方向看来。
当虞蒸蒸和掌柜身边的男人视线交接,她眸光呆滞了一瞬。
这是……萧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