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着一摞稿纸，手在颤抖，泪水在流，似乎滴在书纸上。他一扬手，那些纸散开了，像受到惊忧的蝴蝶一样散开了，落进火堆里。火旺了起来，他的心却冰了起来。

柯南哭出了声，像在祭奠孩子的母亲，泪如雨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有几个人尝受过？他却体验了一次又一次。书纸不断的送进火里，他的悲声也不断地响在旷野上。

月亮不忍再看这悲惨的场面，躲进云层里去了。

天更加黑暗。

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再也见不到曙光，他的心死了，绝望了。他像女人一样痛哭泪涕，声斯力竭。

梁丽娜害怕了，她不忍心看着柯南这样悲伤，她抓住了他的手，小姑娘哭了。

“你不要这样！哥哥，我们还有机会……”

“一切都太迟了。”他说，声音软弱无力，“太迟了，我——完了。”

他跃坐在地上，垂头丧气，仿佛抽去筋骨的鱼一样毫无生气。

“死去的孩子们啊！做母亲的无能为力，你们悲伤吧，我们不能共同享受阳光。你们哭泣吧，我们只有黑暗。坟墓——是我们唯一的天堂。”

他挣脱了姑娘的手，把稿纸全部扔进火里。

“都结束了！”他说，“都结束了！”

突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响亮，身子变得像一张弓，他用手支起身子，又垂下去。一口血喷出来，他倒在地上。血水染红了他的嘴唇，他阴冷地笑起来，比魔鬼还要可怕。“命运啊！你比谁都要狠毒。”他说，又一口血喷出来，他晕了过去。

梁丽娜抱起他的半个身子，泣不成声。

“你别吓我！小南，你会没事的。你醒醒，醒醒！”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黑暗与寂静。

一阵风吹过来，火苗乱晃，燃烧的纸灰不住地围绕着他们打转，仿佛一个个不死的鬼魂。她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哭，希望柯南醒过来，可是，他却死了一般的闭着眼睛。

火在燃烧，风在刮，她的心在痛。

“怎么办？”她说，“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给了他才华却不让他得到荣誉，这叫什么世界？”她哭了起来，“我怎么办？谁来帮我？可怕的黑夜，我怎么办？”

她搂着柯南身子，情急之中，她摸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眼前一亮，她掏出了柯南的手机，“只有你了。”她拨通了刘媛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刘媛的声音，她睡意朦胧，颇为不满，“哪位？怎么这么晚了打电话？”

“我是梁丽娜。”她着急地说，“媛姐，快过来！出事了……”

“没搞错吧？”刘媛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你怎么哭了？别吓我……”

“小南晕过去了……”

“你们在哪儿？”刘媛已经急不可待了。

“在文联不远的地方，西边，有火光的地方就是，你们快来。”说着她又哭起来，“小南，你别抛下我……”

“别说这没头脑的话，等我！哎呀！这怎么说的，我这就去找老秦那东西。别哭！小娜，没事的。老天爷，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