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珉之回到清宁院,吩咐彩英给他上药。
之前杀强盗、驱马救人,手上受了伤。
不重,回来上点儿药就好。
美丽的侍女面带红晕,从小柜子里取出药膏,走到薛珉之身前柔声道:“王爷,奴婢给您上药,若力道大了,告诉奴婢一声,奴婢会轻点儿。”
薛珉之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端坐在软塌上。
彩英靠近他,目光里满是仰慕,然而软塌上坐着的俊美男人却闭着眼睛,一点儿也没看到。
彩英失望地低头拿起他的手,在掌心细细擦药。
“王爷是如何受伤的?”彩英心疼不已,“王爷金尊玉贵,千万记得保重自己。”
薛珉之道:“不碍事。”
门外传来扣扣的敲门声。
薛珉之:“进来。”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一名穿黑衣、目光冷冽的侍卫从出现在门口。
薛珉之挥挥手,吩咐彩英,“你下去。”
彩英焦急,“王爷,药还未上完呢。”
薛珉之道:“无妨,我自己来。”
彩英咬咬唇,只得放下药瓶,恭敬退出房门。
等人离开,黑衣侍卫上前道:“子俊拜见王爷。”
薛珉之嘴角含笑,“只有你我二人,不用多礼。”
叶子俊恭敬道:“规矩不可费。”
薛珉之摇摇头,“若子尧有你一半规矩,我也不会把他放身边天天看着。”
叶子俊目光平静,“能随侍王爷身边,是子尧的福气。”
顿了顿,叶子俊向薛珉之汇报西戎军情和京中动向。
薛珉之听了半晌,道:“蒙夜做得不错。”
叶子俊道:“蒙将军跟随王爷多年,如今边疆又无战事,自然能守得井井有条。蒙将军问过属下,王爷几时回去。”
“回去?”薛珉之摇摇头,摆手,“不会回去了。”
“王爷……”
“如今西北太平,有蒙夜看管凉山关,又有袁老将军镇守整个西北,我很放心。”
叶子俊默然,西北战事牵扯复杂,王爷身份摆在那儿,本就容易招疑,便以为老王妃养老送终为由退了回来,也好专心治病。
“王爷的病如何?”叶子俊目录关切。
“吃了药,最近都未发作。”薛珉之道。
叶子俊单膝跪地,“都是属下办事不力,至今找不到叶神医。”
“起来吧。”薛珉之弯腰扶起他,“慢慢找,不着急,何况我这病,不一定能治好。”
叶子俊面色微沉。
薛珉之又问了其他问题,两人聊了一会儿西北和京都情形,末了,叶子俊问道:“王爷,又到十五了,还要向明祥酒楼寄钱么?”
薛珉之抬眸,“张茹现在如何?”
叶子俊道:“她现在是明祥酒楼的二掌柜,该学的也学会了,听说她打算离开明祥,自己开一家酒楼。”
薛珉之沉默片刻,“罢,等她离开明祥,以后就不用付钱了。”
叶子俊问:“那张茹开新酒楼,咱们还要暗中相助么?”
薛珉之皱眉道:“本王已经帮了她七年,帮她做文书立户头,帮她安身立命,够还她父亲的情了。”
低头擦药,语气平淡,“自此她是生是死,与我无关,下去吧。”
“是。”叶子俊拱手告辞。
*
荟萃阁。
王妃如她所说,并未打扰媛媛,就连晚膳也是差人送到荟萃阁,食物自然种类极多,精美可口。
不过有一点,他们大概觉得扬州女子食量都很小,媛媛又一副柔弱的模样,因而每种菜品的分量都很少。
若是平日肯定够了,但今日媛媛用了大力,饭量极大。
将每个碟子都吃得干干净净,依旧半饱。
媛媛只好忧愁地吩咐秋霜将保管的剩下半包袱馍馍拿出来,边喝水边慢慢嚼。
今儿的确累了,媛媛吃完饭,稍微消消食,洗漱过后便躺在床上休息。
或许是认生的缘故,即便床铺柔软舒适,她依旧睡得不大安宁,老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最后竟然梦到了宁王!
媛媛半夜被那张笑得极其灿烂的脸吓醒,大口喘着气,捂着被子坐起身。
“小姐?”今儿是秋霜守夜,媛媛的动静惊动了耳房的秋霜,打着蜡烛进内室询问。
恍惚片刻,媛媛摇摇头,“怎么可能呢?”
宁王怎么可能笑得那么灿烂?
那张冰块儿脸活脱脱就一将军脸、长官脸,看谁都像下属、犯人,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命令,或者忽然审问。
大概是边疆做将军久了,回来又在大理寺办案,习惯如此。
“没事,有点认床,你去睡吧。”媛媛摇头说,放宽心,重新躺下睡觉。
夜色寂静。
王府东厢。
清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