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

哈利从魔法史课办公室出来，就直面到一张惨白的脸。

他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后背靠在了墙面上。

他第一个反应是皮皮鬼的恶作剧，再定睛一看，是霍莉把魔杖头置在下巴上方，魔杖的一端正发着光，一副惨死鬼的样子。

“怎么了，霍莉。”哈利努力使自己忘记先前的事情，问她。

但是霍莉没有忘记，她轻声说了一句诺克斯，发色也随着魔杖的亮光变得黯淡，“我们不是说要去放飞巴克比克吗？我看到原著里说你现在在上小课，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哈利努力不让自己的挫败与羞耻感挂在脸上，但不禁愤恨地想自己之前想的一切大约又被霍莉看的清清楚楚。

还有他那些自言自语。

虽然他很想自己拿着这几本书，但是因为他是主角，剧情太多，容易把书弄丢或被什么人拿走。

“好，我们去城堡外面。”哈利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千万不能让海格受到牵连。”

“如果作者实在想让他受到牵连，我们也没什么办法。”霍莉的话刚说完，就被哈利瞪了一眼。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她的小包里拿出原著，翻出现在的剧情给他看。

“‘他们已经死了，’他严厉地告诉自己，‘他们死了，听他们的回声并不能让他们回来。要是你想要魁地奇杯，那你不如把自己控制好。’他站起来，把最后一小块巧克力塞到嘴里，回到格兰芬多塔搂去了。”她一边指着文字一边念道：“接下来有很大一部分留白——‘学期开始一星期以后，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赛了一场。’我们有时间给海格的小屋做一个大改造。”

“其实你不必念得这么详细。”哈利最不想让别人看到的地方出现了，他闷闷不乐地说：“关于我父母的事情，你没必要念。”

“为什么？好吧、对不起。”霍莉飞快地道歉了，但是哈利知道她根本没往心里去，这种郁结的心情伴随着他，和所有的事情搅合在一起，让他的步伐沉重，也没再说话。

还是乐天派先开了口：“哈利，卢平教你的那个守护神咒你能不能教我？我不会这个咒语，但听起来很酷。”

“你也不需要学啊。”哈利没好气地说。

“可是很有趣，手势我不知道——从城堡到海格那里还有一段距离呢，总要干点什么。”

好吧，是啊，哈利觉得自己如果总是因为这些跟霍莉生气，那他只会被自己气死，自我疏解一番后，他抽出自己的魔杖，教起她自己都不熟悉的咒语。

他拿着魔杖做出动作，说出咒语，尽量去回想一些快乐的事情，但魔杖还是没给面子，仅仅发出稀薄的银光。

“就是这样，它有点难。”

霍莉学着他的模样，可是魔杖尖端连银丝都没有出现。

哈利难得的好心情，“卢平告诉我说，用这个咒语的时候，必须要想到一个极其快乐的回忆。”

霍莉痴痴地哦了一声，她没再用这个咒语，而是再次用着荧光闪烁，因为场外的夜色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这次倒是哈利想开口了，“不过没事，我也不太会，还需要多练习。”

霍莉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着。

哈利看着她的柔和但惨白的脸庞，忽然道：“呃，霍莉，你的魔杖是什么材质的？”

“啊，我不知道呀。”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哈利使劲眨了眨眼睛，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视力又下降了，还是霍莉实在太会掩饰自己，他根本在霍莉的面庞中看不见撒谎的痕迹，“奥利凡德没跟你说吗？”

“当然没有，我没见过奥利凡德。”霍莉理所应当地说：“当我有意识的时候，这根魔杖就在我身边了。”

哈利从没有想过事情是这样的，他心思活络，道出一句疑惑，“那就是说，你也没去过对角巷咯？”

“可以这么说吧，我经常听你们这些人说那里，听说挺好玩的，”霍莉开始摆着指头算起来，荧光随着她的动作晃个不停，光斑在她的脸上打转，“但是，霍格沃茨一般只有开学和离校有车，我去了对角巷就回不来了。”

“你离不开霍格沃茨？”

“并不是的，只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外面的世界没有我能住的地方。”霍莉的大拇指和食指缓缓地摩擦着下巴，“哈利，在伦敦乞讨赚钱吗？如果赚的话，我可以考虑去一次。”

“我不知道。”哈利回了她一句，张了张嘴，剩下的全数吞进了肚子里。

他又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感情中，夹杂着对他所存在的这个世界的不可思议与对于不限于霍莉这样存在的千千万万人的感慨。

他想，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世界，就连霍莉都没有了解，只自私地想着如何让她帮忙改变剧情。

他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如果抛开剧情，他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呢？

快乐地度过在霍格沃兹的日子？在魁地奇球场挥洒汗水？然后呢？爸爸妈妈不会再回来了，一切之后，他会跟霍莉一样，一直困在某处吗？

他觉得自己看到了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碗柜，达利下楼的时候便会落满灰尘，他的姨夫姨妈会大力敲击着那扇小门，恶狠狠地叫着他的名字……

迷茫在他的心里见缝插针，最终只听见又是一句话在脑海中荡漾，暗哑，但是他听得清清楚楚。

——要是能脱离剧情就好了。

“哈利，咱们到了。”

霍莉很少看人脸色，她完全没有体会到哈利的思绪万千，在她安安静静地说话的时候，声音空灵，会使人不自觉地被染上一层镇静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