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罪恶的开始
Chapter 6
市局刑侦支队和刑技实验室一行人,正在赶往江城女子监狱的路上。
痕检科科长冯蒙坐在后排,一上车就闭目养神。
坐在副驾驶座的,是来了不到三个月的实习生程斐。
车子开出去不到五分钟,程斐就问后排的孟尧远:“诶,师哥,你去过女子监狱么?”
孟尧远笑了下:“别说是女子监狱,男子的我也没去过啊。你小子可真够走运的,这种开眼的机会,让你逮着了。”
程斐说:“其实我毕业的时候,原本是想去狱侦科的,后来我家里不同意,说不放心我整天跟犯人相处,就没允许我去……”
孟尧远接道:“想也知道,一天到晚见得最多的就是犯人,不管是轻还是重,管理他们肯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得绷着劲儿,指不定还能碰上恶性|事件。”
程斐瞄了一眼冯蒙,见他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睡着了,下意识把音量放得更轻:“我听说啊,狱侦科办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一般不会跟外面通气儿,轻易也不会牵扯其他机构,特别神秘!像是咱们这么跨片区作业,合规矩么?”
“连咱们市局都会有人手不够的情况,何况是狱侦科了?招人难,专业素养低,普遍不达标,这都是致命问题,所以偶尔也会跟咱们借兵。”
孟尧远话锋一转,又道:“对了,待会儿到了那边机灵点,这次到底在人家的地盘,咱们是以‘协助’的名义过去的,最多也就是个打个辅助。等出完现场做完鉴定,再出一个书面报告,就算交差了。至于这案子以后破不破,怎么破,犯罪嫌疑人怎么处理,别说咱们了,就是陆队也没有权利过问。”
……
要说孟尧远这人,也是痕检科一景儿,痕检科就属孟尧远平日话最多,和惜字如金、言简意赅的薛芃刚好是两个极端。
新人初来乍到,要想尽快熟悉环境,只要跟着孟尧远混一个月,听他那个嘴叭叭的一通科普,保准比自己摸索来得快。
但只要出几次现场就会知道,要真想快速学到干货,还是得跟紧薛芃。
说来也奇怪,孟尧远话多,有时候连冯蒙都嫌他聒噪,薛芃性子冷,不爱笑,难相处,谁也摸不准她的喜好,不知道该怎么亲近她,可整个实验大楼,却只有薛芃能忍受孟尧远那张嘴,而且从没见过她露出过一丝不耐烦。
刚好,两人都是一毕业就跟着冯蒙,算是“嫡系”,平日也都会尊称冯蒙为“老师”。
冯蒙在专业上的严要求也是出了名的,对男女学生要求一致,就只有一句话,“你去不去”。
事实上即便是在全国,也数不出来几个女痕检。
孟尧远对薛芃的最初印象就是因为出现场,这种“脏活”有多辛苦,无论男女,都绝不是一句“不怕苦不怕累力气大耐性好”就能概括的,不但要二十四小时待命,还要学无止境,有足够持久的热情和耐心,要用一辈子的时间积攒专业以外的知识。
可就是把实验室里所有痕检、法医都算上,孟尧远也没见过有谁像薛芃一样,一听到要出现场就精神抖擞,两眼发亮,跟着冯蒙冲锋陷阵,跋山涉水。
孟尧远起先还以为薛芃就是死撑要面子,也亲眼见过她实习的时候,被叫去给正在解剖高腐尸体的法医季冬允当辅助。
听说她那天刚给尸体拍了三张照片,就忍不住冲出解剖室大吐特吐,很久都没回去。
直到季冬允叫痕检科再派一个人过去,大家才见到薛芃扶着墙回来了。
她脸色比纸还白,白里还透着青,可嘴上却一个字都没说,重新穿好装备,再次端起相机,一直撑到结束。
像是那种高腐尸体,颅骨一开,绿汤就流了一盆,更不要说那惊人的恶臭和肚子里存活的小生物了。
那阵仗,别说是痕检,就是法医,刚接触时也都是吐过来的,那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是人都会有。
就在薛芃吐完的当天中午,孟尧远看她脸色像是随时都能厥过去似的,知道她那几天肯定见不得肉,就好心跑到食堂打饭,还特意给她带了两个素菜。
其实薛芃一点胃口都没有,可她看到绿油油的蔬菜,还是对孟尧远笑了一下,就着米饭慢吞吞的吃了。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孟尧远觉得薛芃也没有那么高冷。
几天后,冯蒙又喊人去现场,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做好心理准备啊。
这话一听就让人心里发毛。
可薛芃又是第一个举手的。
孟尧远一愣,觉得她肯定是失心疯了,还问她:“我靠,你还没吐够啊!”
薛芃笑了下,只说:“也许再多吐几次,我就能习惯了。”
孟尧远:“……”
孟尧远没办法,也只能跟着去了。
这事换做别人,能躲就躲了,但孟尧远不敢躲啊,一来他也是直接跟冯蒙的,还是和薛芃同期,二来他是个大男人啊,这种时候哪能认怂?
结果,这样的事一出接一出,薛芃始终“乐此不疲”,自虐上瘾,孟尧远却是赶鸭子上架,有苦说不出。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差不多一年,孟尧远才从最初的顶着薛芃给的压力上场,到后来开始习惯跟薛芃组队搭档。
再到现在,出现场要是少了薛芃,他都觉得不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