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年关, 各宫的嫔妃也都得到了例行的年货。每年腊月,皇帝会从内侍省给她们分发过年需要的东西,用来装饰宫殿, 打赏宫人。
沈定念着林祯将自己的私房钱都捐给了灾区,怕她今后身上没有钱傍身,在宫里举步维艰, 所以特意让内侍省的人在她原来的份例上多加了一倍,由内侍省的大太监亲自送到栖凤宫。
年货送过来时, 林祯还在殿内看账本,听说内侍省的大太监带着东西过来了, 她便接见了内侍省大太监。
大太监因着林祯给他故乡捐款的事情,对林祯的态度是越发的尊敬。以前他恭维讨好林祯是看在林祯背后的镇国公势力, 还有林祯是皇后又正得宠、给宫人的打赏又多的份上。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哪怕林祯不得宠,哪怕她被废, 他也会依旧敬爱林祯,谁叫林祯是他的恩人呢?
于是他进来的时候,脸就笑得跟朵菊花一样, 见了林祯更是不住地哈腰点头,赔着笑跪下道:“奴才给皇后殿下请安了。”
林祯对宫人还是很宽仁的, 连忙道:“公公免礼,快起身吧, 这么冷的天还难为你亲自跑一趟,要不要喝口茶?”
大太监哪里敢受皇后这样的待遇,连忙应道:“这都是奴才的分内职责,为皇后殿下办事,更是奴才的荣幸, 只要想到皇后殿下的仁爱善德,奴才心里就火热得很,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林祯不知道大太监是江南人,听他这么一恭维,就以为他是在讨赏赐,于是她笑了笑,示意玉兰进去拿钱,交到大太监手中,说道:“公公这一路上辛苦了,这点钱给公公拿回去喝个小酒。”
以往大太监一看到皇后给赏赐,就高兴得眉开眼笑千恩万谢地接过了,但这次他却反常地将玉兰递给他的荷包往外推了推,连忙摆手道:“这奴才不能收,还是留着给皇后殿下花吧。奴才知道皇后殿下前段时间将自己的陪嫁都捐给了江南灾区,奴才身为江南人,很是感谢皇后殿下的善举,从今往后,皇后殿下就是奴才的大恩人,奴才愿意当牛做马报答皇后殿下的恩情,又怎么敢要皇后殿下的赏赐呢。”
见大太监执意不收,林祯也只好作罢,因为她现在手头上也不是很宽裕,今日是看大太监亲自来了一趟,想着要和内侍省的人打好关系方便以后在宫里行事,也不想让大太监觉得自己给得少了对她有所不满,所以才忍痛让玉兰打赏他。但既然大太监都这样说了,林祯就不做勉强,将要打赏的钱收了回来。
她笑着对大太监说:“本宫倒是不知道公公是江南人士,本宫也只是见江南灾区百姓受苦,于心不忍,才略施援手,公公不必挂怀。”
大太监听了林祯这番自谦的话,对林祯愈发地钦佩,心想皇后年纪虽小,资历也浅,却是个贤良宽仁的皇后,能有这样的主子,也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一大幸事。他临走前再三跟林祯表示道:“今后皇后殿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奴才说,奴才就是赴汤蹈火也要为皇后殿下分忧。”
林祯没想到自己以前苦心经营拉拢宫里管事的太监宫女,却因为自己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就轻易地得到了他们的忠心,这也算是给她了却了一桩心事,起码以后不用担心宫人不听她的管束了。
等大太监走后,林祯这才起身,跟玉兰和流苏一起清点今年的年货。
年货无非就是几匹做衣服的布料和几块上好的毛料,还有一些米面油糖茶叶干果,和一箱赏钱。
流苏对皇后宫里每年所得的年货数量了若指掌,所以当她看到内侍省送来的物品时,就看出来数量比往年多了许多。她惊疑地对林祯说:“皇后殿下,这数量不对啊?”
林祯粗心大意惯了,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闻言也惊讶地问道:“流苏姑姑,是哪里不对?”
流苏看着这些年货说道:“这些物品的数量,依奴婢看起来,好像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不知道是不是内侍省弄错了,将别宫主子的混在其中送了过来。”
林祯吃惊道:“这可如何是好,内侍省的宫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快来人,去将内侍省的人追回来询问一下。”
林祯完全没有想过这是皇帝特意多给她的,她进宫这么久,办事一向按照宫规来。各宫各个嫔妃应得多少就是多少,绝对不能多,更不能少,生怕坏了规矩,引得后宫嫔妃不满,不利于她在后宫立足。她就怕她多出来的年货是内侍省为了讨好她从别的嫔妃的份例中匀给她的,毕竟之前内侍省就经常克扣不受宠嫔妃的用度,中饱私囊。
内侍省大太监将年货送到皇后宫中后,因为见着了自己崇拜的皇后,心情就很好,一路哼着曲儿往内侍省回去。不想迎面遇到了皇帝的仪仗,看方向好像是要往栖凤宫去的。
他想到自己刚去了栖凤宫办好了皇帝交代的事情,不论是出于让自己在皇帝面前露个脸讨个好,还是为皇后殿下说几句好话的原因,上去给皇帝请个安说一下皇后殿下的反应也是好的,于是便躬着身子迎了上去。
大太监走到皇帝仪仗一旁,笑眯眯地行礼道:“奴才见过陛下。”
沈定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便睁开假寐的眼睛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原来是你,朕交代你的事情可办好了,东西都送到皇后宫里了吗?”
大太监连忙应道:“回陛下的话,奴才已经将您指定的年货都送到了皇后殿下宫里,没出一点闪失,这会儿皇后殿下估计正在宫里清点呢。”
沈定闻言便放心了,对他摆摆手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大太监也不敢妨碍皇帝去皇后宫中,连忙应道:“哎,奴才这就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