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祯说到做到, 从那一日后,便不再让廖婕妤等人每日去栖凤宫请安,而是每天派流苏去监督廖婕妤几人扎马步。流苏不懂林祯这样做的用意, 只当这是给廖婕妤藐视皇后的惩罚, 所以对待这件事还挺上心的, 每日必看到廖婕妤蹲完一个时辰的马步才回栖凤宫复命。
有了廖婕妤做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后宫的嫔妃们就不敢因为皇后失宠而在皇后面前造次了, 她们都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廖婕妤,这段时间就都收敛了许多,每日尽心尽责地去栖凤宫侍奉皇后, 林祯看到她们循规蹈矩的样子,很是满意。
倒是苦了廖婕妤,她进宫前也是个娇小姐,进宫后更是锦衣玉食, 养尊处优,平日里出门都坐轿子, 连路都不用走几步,却被皇后罚着蹲马步,一蹲就是好几天,有时候还被太阳晒。一段时间过去,她觉得自己的胳膊和腿都粗壮了一圈,脸也被晒黑了不少, 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纤细白净了, 不禁埋怨起林祯来,觉得林祯是嫉妒她肤白貌美身材好,怕自己抢走皇帝的宠爱,所以才出此下策来毁掉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越看越委屈,终于崩溃将梳妆台的东西都推到地上,不甘心道:“我受不了了,我要去见陛下,跟陛下诉说皇后的罪行!让陛下给我做主!”
说罢,她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就这样穿着刚才扎马步时穿的练功服,连身上的汗都不擦,就直奔勤政殿去。
这会儿沈定正在勤政殿和大臣议事,突然听到门口一阵吵闹,大臣们也隐约听到是个女子的声音,猜测可能是后宫的嫔妃来了,不禁停下说话的嘴,不知所措地看着皇帝。
这时小黄门慌里慌张地走进来,躬着身子小步走到皇帝身侧,在皇帝耳边小声说道:“陛下,廖婕妤说有冤屈要求陛下您做主。”
沈定闻言挑了挑眉,不用猜都知道廖婕妤有什么冤屈,无非就是因为装病不去给林祯请安被林祯发现了,林祯对她略施小惩,她就受不了委屈来找自己伸冤了呗。
沈定虽然很少管后宫的事,但后宫发生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哪个宫里哪个嫔妃哪个时候做了哪些事,都有暗卫监视着,保证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廖婕妤看林祯“失宠”了就借病不去给林祯请安的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他想看看林祯会不会来找他投诉廖婕妤,所以才没有把事情真相告诉林祯。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林祯没来找他哭诉,反而是廖婕妤来了,这让他有些失望。
不过既然人都闹到勤政殿来了,勤政殿还有大臣在,要是自己不秉公处理一下,不知道这些大臣会怎么看待自己,会不会联想到自己也在宫中为妃的女儿,有冤屈却无处申诉,对自己寒心什么的。于是他便大手一挥,对小黄门道:“让她进来吧。”
按照规定,除了宫中大事,其他时候没有亲缘关系的外臣和后妃是不能见面的,所以皇帝让廖婕妤进来的时候,大臣们就知道自己要回避了,果然他们就听皇帝略带歉意地对他们说:“朕有些家务事要处理,还请各位爱卿先到偏殿避一避,等朕处理完了,咱们再接着商议。”
就算皇帝不说,大臣们也会识趣回避的,皇帝说完这话后,郑公公就笑眯眯地走到他们跟前,对着他们朝偏殿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赔笑道:“各位大人请随奴才到偏殿喝茶稍作休息。”
见郑公公这么客气,大臣们连忙受宠若惊道:“多谢公公。”
等大臣们去偏殿回避了,沈定这才让人将廖婕妤带进来。
廖婕妤身上还穿着扎马步时的衣服,头发被汗浸湿又被吹干了,原本柔顺的秀发干巴巴地贴在脸上,看起来邋遢极了。
而廖婕妤像是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那样,一进殿就俯冲似的跪下,一路膝行到皇帝面前,像是瘦了很大委屈那样哭诉道:“陛下!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沈定看到一向很爱惜自己形象,每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都要精心打扮过一番的廖婕妤这次居然毫无形象地来见自己,不禁诧异,连忙道:“廖婕妤有何冤屈,不妨站起来说。”
廖婕妤跪在地上哭道:“若陛下不为嫔妾伸冤,嫔妾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沈定沉吟一番,问她道:“那廖婕妤也得先跟朕说明自己受了什么冤屈,朕才好帮你定夺伸冤啊。”
廖婕妤闻言,这才直起身来,一边用手帕擦着眼角挤出来的眼泪水,一边抽抽搭搭地控诉道:“嫔妾要指控皇后殿下对嫔妾滥用私刑!”
闻言,沈定挑了挑眉,像是很惊讶那样问道:“还有此事?皇后怎么对你滥用私刑了?”
见皇帝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廖婕妤便有恃无恐,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回陛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嫔妾生了一场病,跟皇后殿下告假在自己住处休息,没去给皇后殿下请安。不巧嫔妾病刚好那天上午,皇后殿下带着人来看望嫔妾,见嫔妾生龙活虎的样子,便以为嫔妾枉顾宫规,不去给她请安,于是就罚嫔妾每天蹲一两个时辰的马步,还让她宫里的流苏姑姑来监督嫔妾。
嫔妾一连蹲了几天马步,人都瘦了一圈,也晒黑了不少,看起来比生病前还要憔悴了,您看嫔妾这个样子,还像个人吗!嫔妾怀疑皇后殿下就是在公报私仇,仗着自己是皇后对嫔妾胡作非为,嫔妾真的好委屈啊,请陛下一定要为嫔妾做主!”
沈定听了她的话后,重新审视了她一遍,见她除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以外,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憔悴病弱,反而比起之前气色好了许多,过分瘦弱的身体也看起来健壮了些,由此看来,林祯罚她扎马步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