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日趁着林祯又去毓充媛那边, 不在栖凤宫里,这才敢召太子过来商议选妃一事。实在是太子看林祯的眼神让她感到不安,知子莫若母, 她知道若是再让太子和林祯相处下去一定会坏事, 所以她现在想见太子一面都得避着林祯。
只是没想到太子还是像之前那样顽固不化, 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她看好的女子, 甚至还跟她起了争执,气呼呼地跑了,把她气得不轻, 流苏扶她坐下后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
她捂着闷痛的胸口,忧心忡忡地对流苏说:“太子这个样子, 教本宫如何放心离开,他真是被本宫宠坏了, 竟然如此忤逆,本宫真的很难过。”
流苏一边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一边宽慰她道:“娘娘放宽心来, 太子殿下说不定只是年纪还小,尚未开窍,所以提及此事时才会感到羞恼,不好开口,并非是有意要顶撞您, 跟您作对,您不妨循序渐进,慢慢诱导他?”
皇后哀愁道:“若是本宫还有几年活头, 本宫自然不急,但问题就在于本宫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只想着在最后的时间里帮太子把人生大事安排妥当, 也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列祖列宗,但你也看到了,太子他压根不配合,这让本宫如何是好?”
流苏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体情况,但是也帮不上忙,只能跟着一起唉声叹气,心里想着若是皇后娘娘没有生病就好了。
就在主仆两人为太子的事操心之时,外面的宫人又进来通报道:“娘娘,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皇后闻言,以为太子是终于想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回来跟她认错了,不禁一喜,连忙道:“快请太子进来。”
没想到进来的却是太子和林祯两人,看样子还是林祯把太子拉回来了,因为太子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显然就是没有想开。见状,她不免又叹一声气,不过人还愿意回来就好,起码说明还是听劝的,就看自己劝不劝得动了。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好说话一些,柔声对两个孩子问道:“祯儿,你在哪里遇到的翀儿,这么巧一起回来了。”
林祯把太子拉了回来,这才松开手,回答皇后道:“回姑母的话,我从毓充媛那边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太子殿下,见他闷闷不乐的,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他说他和你起了争执,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来跟您道歉,所以我就干脆把他带回来了。”
皇后感激地对她说:“好孩子,辛苦你了,姑母刚才确实跟翀儿闹了别扭,正愁着怎么把他哄回来呢,多亏有你在。”
林祯摆摆手道:“这没什么,倒是姑母,您快和殿下把话说开吧,母子俩哪能闹别扭呢。”
皇后叹气道:“是姑母不好,有些事操之过急了,惹得翀儿不开心,翀儿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沈翀一听母后这自愧的话,再看到母后伤心难过的样子,也急了,急忙安慰母后道:“不是的母后,儿臣没有生您的气,只是、只是儿臣不想选那些女子做妃子罢了。您不要难过了,是儿臣不对,儿臣刚才不应该跟您说重话的。”
林祯在一旁听着,才知道太子原来是为了此事跟皇后闹别扭。上一次皇后似乎也提到过这件事,那个时候太子似乎也不愿意纳妃,但皇后没有跟他多说,没想到这次太子还是不愿,也不怪皇后会着急了。
如果太医说得没错,皇后确实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估计也撑不了太久了,作为一个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死前能够看到唯一的孩子能够成家立业吧,所以皇后这么着急太子的婚事也情有可原,林祯觉得自己得帮皇后劝一劝太子才行。
于是她用自己还略为幼稚的嗓音,大义凛然地教训太子道:“殿下,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作为一国储君,您肩负的责任不止是学着当一个贤君,将国家治理地井井有条,让百姓安居乐业,还要为皇室延续血脉,繁衍子嗣。
“您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娶妻纳妾之事,这不仅是您的个人大事,更是国家大事,由不得您任性。您既然享受了皇权赋予您的权力,就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娶妻纳妾,繁衍后代就是您的责任。”
林祯说这话的时候,也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命运,她又何尝不是跟太子一样,身不由己呢?作为林家的女儿,就要承担起林家女儿的责任,必要的时候入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守一生的活寡。
若真的论起来,她比太子还惨呢,好歹太子还享受过作为太子的权利,她明明跟荣阳侯府并不熟,也没当过一天荣阳侯府的千金小姐,还不是荣阳侯府让她进宫她就进宫了,甚至还要被荣阳侯府那些小姐记恨在心,她有埋怨过什么吗,不还是为了家国安稳咬咬牙选择了这条路?
她觉得既然她一个女子都可以为了大义牺牲自己,那太子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委屈而不愿意呢?
沈定刚进来,就听到林祯这番浩然正气的话,一脚正准备跨过殿门的他不禁挑了挑眉,很是诧异的样子。
太子也被林祯说懵了,他万万没想到这番话是从他心仪的女子口中说出来的,没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女子劝自己娶妻纳妾更诛心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