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土地缓缓说道:“桃者,万木之精。桃木本身就为辟邪之物,而这十万年蟠桃木,阳气清正隽永,能养神安魂,泻火除燥。携带在身,邪祟难以近身,也可杀鬼降妖。神仙脑壳硬,不惧雷劈,但被蟠桃木砸中,阳气冲击,也能让他们晕厥一阵!世间隐藏的灵兽更视之为宝,它们喝上几口蟠桃木煮出的水,即使修为再低,也可以幻化出几日人形!”
(后来,高鸦儿南行,受祖姥姥冯张氏所托,到牛角河边的田家湾吊唁。
田家湾的田书阁乃冯张氏表侄,与同祖堂兄弟田书亮有世仇。田书阁去世,丧事被田书亮的儿子蛮横阻绊,无人登门祭奠,村民也袖手旁观。
田书阁的儿子羞恼之下,上吊自杀,被人救下。
鸦儿登门后,气愤不平。在鼠仙尺女和蛇妖常子的帮助下,召集田家湾附近所有灵蛇仙狐,给他们灌下“蟠桃木水”,幻化出人形,成群结队地去祭拜田书阁,并抬棺送灵,轰动一时。田书阁体面下葬,田书亮家人颜面扫地。
此情详见《草铃醮幽》第二部《叠山尺女》!)
高鸦儿兴奋不已,接过短棒审视,色泽淡黄,坚硬光滑,散出一股浓浓的药香,沁人肺腑,禁不住精神一振。
王土地说道:“我这就去找人把地府钢叉重新打炼,按上桃木棒,就是一件上好法器,你可用此防身!几日后,我给你送来!”
王土地要过短木棒,放进怀里,拿过钢叉,低头耷脑地提着锄头,辞别而去。
第二日中午时分,冯音鹤还在酣睡。郑氏让高鸦儿挑来一担水,为冯大碗洗澡。高鸦儿在西厢房内点燃两个柴火盆,又把一大木桶搬进去,倒进热水,又掺了些凉水。
郑氏试试水温,正合适。冯大碗脱掉破烂衣服,跳入水桶中,郑氏细心揉搓,不一会,桶中的水变得乌黑酸臭。
郑氏怜惜说到:“这孩子,大人死了没人管,不知多长时间没洗澡了,泥垢都结成硬盖了!”
冯大碗几个月来备受欺凌,孤苦伶仃,此时郑氏和蔼照料他,倍感温暖,嘴唇蠕动,冲郑氏喊了一声:“娘,你是我的亲娘!”
郑氏应了一声,泪水潸然而下。
高鸦儿蹲在木桶边问道:“大碗,你怎么称呼我啊?”
大碗腼腆喊道:“哥哥,你是我哥哥!”
高鸦儿高兴,答应一声,换掉桶中的污水,兑好干净温水,倒进去。郑氏拿毛巾又为大碗清洗一遍身体,剪短头发,搽拭干净,换上高鸦儿的旧棉衣。
大碗改头换面,小脸白润,眼睛清澈,郑氏夸赞道:“咱家大碗,真是俊朗孩子!”
高鸦儿见大碗的那堆破旧衣服堆在一边,问郑氏:“舅母,这些破衣服还要不?”
郑氏摇头:“鸦儿,抱出去烧掉吧!”
高鸦儿把这堆衣服抱到天齐庙外,引火点燃,火苗生起,成群的虱子往外逃窜,被火烧得劈啪作响。高鸦儿摇头,心想:“真不知大碗兄弟这几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下午时分,冯音鹤醒来,起身下床,大碗跑过去替他拿鞋子。冯音鹤惊异:“哎哎,这是哪家的孩子!”
大碗挺挺胸口:“爹,我是大碗!”
冯音鹤上下打量,良久方才认出,拍着大腿说道:“天啊,一梳洗我认不出来了,好儿子,以后啊,每天都要打扮利索,别人看了舒服,长大后好给你说媳妇!”
郑氏笑了起来:“大碗才多大啊,娶媳妇还得等十几年!”
冯音鹤洗了把脸说道:“不一定啊,我以后就是教书先生了,也是体面人。子以父贵,大碗不缺媳妇。要是心急,就先给大碗找个童养媳养着……你要知道,自小养大的儿媳,和咱们贴心……”
郑氏烧火,下了一碗面,炒了一盘肉,端给冯音鹤。冯音鹤吃饱喝足,郑氏收拾好碗筷,又泡了一壶茶热茶送过来。
冯音鹤惬意,握着镜子梳理头发,翘起脚,摇头晃脑说道:“老天赐福啊,我冯音鹤以后有妻有子,也有体面的事情做,要过舒心日子了!”
高鸦儿插口说道:“舅舅,还有我呐!”
冯音鹤赶紧说道:“对对,还有我的好外甥……”
腊月二十八那天,冯音鹤提着两个硕大猪头,带着郑氏和大碗去郑氏娘家送年货,高鸦儿留在天齐庙看家。看着三人亲密远去的背影,高鸦儿怅然若失。
天齐庙内冷冷清清,高鸦儿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一想起舅舅此时正在丈人家开怀畅饮,心中悲愤,倍感失落。坐在正殿内,敲碗大唱:“我的亲娘舅啊,娶回媳妇胳膊往外拐啊!我的不成器的舅舅啊,有了儿就忘外甥啊……家门不幸啊,让我摊上这么一个破舅……可怜我孤零零寻不到父母!”
这时,土地公兴兴冲冲跑进来,听得鸦儿的唱调,哑然失笑,安慰鸦儿说到:“孩子,别难过,你舅舅心里还是有你的!”从背后挥出一件事物,说道:“鸦儿,看看,这是什么?”
鸦儿接过一看,竟是一把半尺多长的小锄头!
土地公洋洋得意:“我啊,把牛头钢叉的叉头卸下来,放进炭炉,锻打成锄头,再按上那一小节蟠桃木,就成了这小号的神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