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鸦儿敬佩说道:“祖姥姥,你的本事真大,这都跟谁学的?”
冯张氏说道:“你舅舅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娘家是做啥营生?”
高鸦儿摇头:“舅舅没和我说起过这些!”
冯张氏靠着一棵老树坐下,仰面望天,说道:“我一家原先在津门县城住,老父亲也读过书,却一直没有考中秀才。家境贫寒,缺衣断食,老父亲无奈之下,拜入道门,学得一些法术,以走阴阳看风水谋求一点糊口钱粮,人称张半仙。这种行业以鬼神敛财,多有诈术,人们当面恭敬,背后却是鄙夷不屑。我为家中独女,十四岁那年,在街上卖脂粉赚点亲苦钱补贴家用。你祖姥爷从街上过,盯着我看,眼珠都不转动了。我生气,拿扫帚驱赶他走,他笑嘻嘻地不动……”
“那年,祖姥爷多大岁数?”鸦儿问道。
“十六岁!”冯张氏说道。
鸦儿说:“我祖姥爷做事不体面,大街上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不成体统!”
冯张氏有点生气:“不能这样说你祖姥爷,他是正经的老实人。虽然唐突一点,也是因那时我生得好看,皮肤白,眼睛亮,话音清脆,把你祖姥爷迷住了!”
高鸦儿看了看满面褶皱的祖姥姥,怎么也猜不出她年少时的模样。
冯张氏继续说:“我以为遇见呆傻人,不想惹事端,收摊走人,你祖姥爷一直跟踪到家门口,被我父亲掂起棍子撵走。不料,第二天,你祖姥爷闯进门来,直接问我父亲招不招上门女婿。我父亲见这傻小子虽然有些痴癫,模样清秀,衣着也华贵,不像寒门孩子。仔细询问,才得知是冯家药铺的大公子,吓了一跳,冯家豪富,在津门县也是头脸人家。我父亲自觉高攀不起,连哄带骗把你祖姥爷送回家。不料,半月后,冯家还真来人提亲。原来,冯家人问明情况后,自然看不起我家,还说什么整日装神弄鬼不是好人家,不肯联姻。你祖姥爷绝食相逼,十几天米水不进,奄奄一息,冯家无法,只好顺着他的性子,托媒求婚。就这样,我就进了冯家大门!刚开始,冯家上下都瞧不起我这神棍之女,我哪,小心谨慎,礼法周全,终获全家敬重。特别是我那公公,对见我伶俐聪慧,赏识有加,把冯家的医术和传家道术传授于我。”
高鸦儿听得入神,问道:“祖姥姥,祖姥爷也去世了,我能见到你,怎么见不到祖姥爷的魂魄?”
冯张氏说道:“孩子,你忘了,我给你说过,你祖姥爷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可他,死得并不心安,记挂我和孩子们。我老父亲曾经给冯家算过一卦,推测冯家津门县一脉会在你舅舅这一代断绝子嗣。你祖姥爷记在心里,临死前拉着我的手,不说话,直流泪。我明白他的意思,冯家绝后,他不甘心!所以,依照冯家一些老人的指点,我生前多行善事,积了一点阴德。死后,把原神潜藏于那对祖传玉镯中,避开地府搜捕,流连人间,希望冯家最艰难时,扶持子孙,把血脉延续下去。”
高鸦儿心酸,已经知道冯张氏的一片苦心。
自此,每天夜里,高鸦儿的魂魄都去那土岗,冯张氏把自己生前死后所有的见识都认真传授于他。而这一切,长青道长都蒙在鼓里。
转眼间,将近春节,又下了几场雪,天气更加阴冷。一日下午,高鸦儿外出砍柴,长青道长在庙中清扫灰尘。
一人鬼鬼祟祟来到天齐庙寻找长青道长,长青道长迎出去,这人穿黑色棉袍,戴黑色礼帽,脸上还捂了一圈黑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贼溜溜地四处查看。
长青道长正在疑惑,此人摘下围巾,真容露出,竟是津门警察局长刘克辉。长青道长赶紧请刘大局长屋里坐。刘克辉摆摆手,说道:“道长,有人找你说话,请随我来!”
长青道长打了个寒颤,心想:“来者不善,对,华长丰在此躲避的事情一定泄露出去了,绝对是,那四个杀手都死在这,背后主使之人绝不肯罢休,四条人命呐!坏了,这警察局长来抓去我审讯,说不定大刑伺候!”
刘克辉拉着他的胳膊就走,长青道长拼命挣扎:“局长啊,不干我事啊,我可没杀人啊!冤枉啊!”
刘克辉鄙夷说道:“就你这胆子,还杀人,宰鸡都费劲。”
长青道长还往后躲,刘克辉不耐烦,掏出一个猫眼绿手镯在他眼前晃了晃。长青道长大嚎:“你们把鸦儿怎么了?”自津门回来后,鸦儿手腕上一直戴着绿镯。
刘克辉一愣:“我没见那孩子啊?”
长青道长突然想起,这镯子鸦儿佩带一只,另一只就在刘梅子手中,而且早就听闻刘克辉是刘梅子的表弟。
刘梅子找来了!长青道长心胆俱裂,老老实实地跟着刘克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