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梅子悄悄唤来刘克辉,低头耳语,又递给刘克辉一粒药丸。刘克辉面露难色,犹犹豫豫,刘梅子狠狠拧他的耳朵,骂道:“辉子,别不知好歹,真要三月葱生下儿子,作威作福,再把她的狗兄狐弟招来,你姐夫看在孩子份上,保准厚待那些舅子,好事还有你的份?”
刘克辉点头,刘梅子接着说:“就是出了事,怕啥?大不了咱姐俩回上海,那可是咱老爷子的地盘,谁敢把咱怎样?”
刘克辉咬咬牙:“姐,我干!”
刘梅子嘱咐:“小心为上,别漏出马脚!”递给刘克辉一枚黑色小药丸,刘克辉收起。
三月葱自从有孕后,王仲源对她百依百顺,坚信她肚里的孩子就是当初牛头马面许诺的传宗贵子,呵护倍加。
“王记卷饼铺”内,喜气融融,整日杀鸡宰鹅,炖粥煮汤,腥荤不断。
三月葱口馋,爱吃刘记饭庄做的一味清蒸**鸽汤,刘记饭庄专门派一名小伙计每日中午把鸽汤送到“王记卷饼铺”,供其享用。
中午,这伙计提着装鸽汤的食盒,匆匆忙忙往三月葱那里赶。**鸽汤要趁热吃,香味才浓郁,若稍微凉点,就会散出土腥气。
三月葱挑剔刻薄,上次,这小伙计送得晚一会,鸽汤略凉,三月葱舀出汤一尝,咂咂舌,觉得有腥味,勃然大怒。泼了鸽汤,连打这伙计五六个耳光,半边脸都肿了。
王仲源怕三月葱气头上动了胎气,把她劝到一边坐下,不顾体面,猛踹这伙计腹部十几脚。伙计滚地求饶,连连磕头。
三月葱才消了气,挺着肚子横眉恶脸对伙计说:“下次再要送晚了,扒了你的皮,剁掉你的脚!”伙计哀声答应。
伙计回来后,饭庄的刘掌柜知晓这事,也恼怒,暗骂王仲源和三月葱这对恶官荡女刻毒,不就送晚点吗?自己热热就行,犯得着对这十几岁的孩子掌扇脚踢吗?生气归生气,官威难犯,忍气吞声而已,只是嘱咐这小伙计腿脚麻利点,早早送去,少生事端。
小伙计提着食盒正急,一叫花子猛然撞来,小伙计趔趄欲倒,被一戴草帽的黑衣农夫伸手扶住。
小伙计定定神,打开食盒,幸喜鸽汤没有倾洒,兀自热气腾腾。赶紧向黑衣农夫道谢。黑衣农夫抽抽鼻子,赞道:“好香,让我看看是啥菜肴,我也去买!”
小伙计忙解释:“这是俺们刘记饭庄的**鸽汤,出名的很……往东拐两个街角就是,您先到饭庄里吃喝。一鸽顶十鸡,大补的东西。等俺回来,让老板给你少算钱!”
黑衣农夫点头:“我这就去尝个鲜!”又有些迟疑,说道:“如今很多地方都拿瘦鸡冒充鸽子,我可得好好辨认!”手伸向盛鸽汤的汤盆,一枚小药丸自指缝中悄然滑入浓汤。
小伙计没注意到这些,心急送鸽汤,拨开黑衣农夫的手,扣死食盒,对黑衣农夫悄声耳语:“俺们老板特厚道,从来不坑熟客,只糊弄糊弄那些生客傻子罢了!小瘦鸡一炖,确实和鸽子差不多。你帮了俺忙,到饭店一定让你吃上纯正鸽子!”说完提着食盒匆匆而去。
黑衣农夫嘿嘿一笑,大步走离,一会功夫,不见踪迹。刘克辉躲在远处观看,见事情已成,赶紧溜走。
下午,三月葱腹部胀痛,嗷嗷惨叫,满床打滚,下血不止。王仲源惊慌失措,喊郎中来救,郎中还未到,三月葱就断了气,王仲源狂躁若疯,指天骂地!
其实,刘梅子还真没想要了三月葱的命。她给刘克辉的那枚黑色药丸只有坠胎之效,并无性命之忧。不过这种药丸忌酒,一沾酒,即成剧毒。
刘梅子以为三月葱身孕在身,必忌讳酒水。谁知三月葱年少轻狂,并不忌口,喝鸽汤,佐以陈酿甜米酒,方才酿成惨剧。
第二天,王仲源冷静下来,觉得事情去蹊跷,把刘克辉喊来侦办。刘克辉瞧了瞧三月葱尸身,七窍流血,面色青黑,推断一定是有人做手脚下毒,是谁呐?
王仲源猛然想起刘记饭庄的小伙计,对,一定是他!上次打得不轻,这是暗中报复啊!昨日,三月葱早上好好的,中午喝点鸽汤,再没吃东西,问题一定出在鸽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