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鲜血和脑浆的床榻上，苏怀霁一身无染。

他拎起男人没了头的尸身，起身，淡淡道：“桑心妤呢？”

寝殿里安静了一下，片刻后，才有人颤颤地给他指明了方向。苏怀霁径直往那边走，拖出一条血线。

偏殿里，住着邻国公主桑心妤。

他曾经的未婚妻。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注定不能自主，他是大晋唯一的嫡子，婚姻也是一场为了天下的政治联姻。

他不爱桑心妤，但是愿意接受她，尊重她。

只是，当年没想到……

他踹开了偏殿的门。

正殿的动乱还未传到这里，他带进来的风吹动了蜡烛的光。愁容满面的黄衣女子独坐在圆桌前，猛地一惊。

当她看清苏怀霁的面容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你……”

苏怀霁不欲和她废话，随手一丢，将没了头颅的残尸抛给了她。桑心妤压根承接不住，她和情郎的尸体，砰咚一声跌倒在地。

“你的情郎。”他扫了一眼惨不忍睹的尸体，介绍了一下。

桑心妤神情呆滞，她消化不过来这么多信息，而苏怀霁已经没话跟她说了。他随手倒拎起一个烛台，朝前走了两步。

桑心妤忽然大叫：“慢！阿、阿霁哥哥！”

她惶恐不安地抬起脸，上面都是泪水：“是我对不起你，你……你会杀了我的父皇母后吗？”

苏怀霁居高临下，半张脸笼罩在黑暗里：“你不配知道。”

刷——

青铜烛台落地，熊熊大火点燃了整座含元殿。

滔天的火光中，苏怀霁一身黑衣，冷然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黑发随风起舞。

.

皇都天牢。

大晋还未被杀戮的皇族宗室，都被关押在了这里。

苏怀霁没有任何庶出的兄弟，嫡亲的堂兄弟都被杀尽了，剩下的都是偏远旁支。他立在天牢的上空，用神识扫了一遍所有人。

末了，他择定了一间牢房。

这间牢房里只关押了一人，是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正缩在角落里睡觉。苏怀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牢房里，用脚踢了下铁门。

噼里啪啦的声音立刻吵醒了他，少年揉着眼醒来，一眼认出了站在月色下的人。

“太子殿下？”他惊呆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苏渊，叛军已死，从此你是大晋之主。”苏怀霁从袖中取出玉玺，托于掌中。

“不是，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苏渊完全没反应过来，他看着苏怀霁，感到极其陌生。

陌生的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我要走了，”他看着苏渊傻兮兮的样子，皱了皱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你若是不愿，可赠他人，但要为大晋的百姓负责。”

苏渊总算明白了，震惊万分：“殿下……”

他将玉玺放在苏渊的身前，牢门铁链断开，苏渊身上的枷锁也四分五裂了。苏怀霁转过身，道：“再会。”

他凭空消失了。

苏渊愣愣看了看，抓起玉玺，起身走出牢房。

……

所有的障碍都已被清除。

苏怀霁回到废墟，他的身躯仍被保护在那个小小的结界里，旁边还歇息着一个小小的魂魄。

身躯之上，还有一层淡淡的保护符印记，散着红光。

他垂眸看着，眼底情绪翻滚，似有些恨意要迸发出来。

他忍了又忍，末了，余光扫向那个来历不明，唠唠叨叨的小魂魄……

他轻轻一下，就可以让她魂飞魄散，彻底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