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散了，天空敞亮着。

走两步一个的小水塘里映着蓝天白云，虽然有些微寒，但姜予穿着袖子长长的咖色卫衣，遮住了手。她背后背着明黄色的书包，一颠一颠的模样，就像一只不谙世事的黄毛小兔子。

小兔子并不顾及自己的裤管会湿，也不在意稍后脚腕会凉，她一心一意地踩着水塘，力道不大，但她很喜欢水流黏在脚底的那种顺滑的感觉。

但她并没有直接朝着校门口走。而是在离校门还有一个马路的草丛中停了步子。

草丛并不太茂盛，里面有一块小空地，藏着她前几天发现的小猫咪。

小猫咪是只出生不久的奶猫，黑白相间，右眼上有着像熊猫一点的黑色斑点，虽然表情都看起来臭臭的，但挺黏人。

姜予断定它是一只聪明的猫咪，因为她仅仅喂过它三次，小猫咪就认识她了，会用尾巴蹭着她的手指，很显亲昵。

但今天早上嗷嗷待哺的猫咪并不在原处等她。姜予认为它是找躲雨的地方了，可在四周翻了遍也没个影子，她隐隐有些着急。

“咪，在哪儿？我给你带了小鱼干。”

她将手里的零食袋子打开，试图用香味吸引小猫咪。她的计划成功了，毛发湿漉漉的小猫咪很快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她循声走过去，在一个墙角处找到了它。它找到了校门墙上的一个小洞，果然是在避雨。

姜予松了一口气，跑过去喂它小鱼干。周围矮丛的枝桠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透过围墙的间隙，不难看见一群在操场上挥汗汗水的男生。连篮球撞击球框的声音都十分清晰。

好像无论何时路过操场，总有人在运动。尤其是打篮球的。

姜予一边喂一边抚摸小猫咪的脑袋：“下次别跑那么远了，要是我找不到你，你会饿肚子的。”

说话间，一个篮球意外地砸向她近处的学校围墙，越过高高的栅栏，落在了她不远处的草丛。

树枝阻拦，发出扑簌扑簌的声音。

姜予回头望了一眼，还没动作，便听见栅栏内有人在喊：“同学，帮忙捡一下，谢谢！”

那是一个很清朗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朝气，一瞬间将雨后的湿潮蒸散。

这么蠢，还能把球给打出来。

打远处跑来的李江看到一个棕色的身影，跨入草丛，一捞，篮球便进了她的怀抱。

李江将短袖高高地卷起到肩膀，他的身上有汗，手臂的线条流畅而有劲。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里面紧实的肌肉。

那是李江第一次注意到姜予。

他知道他们年级有个很张扬的黄发少女。但从前只是在一群沉闷的黑中见过一抹明黄一闪而过。

在蓝得如水洗过的天空中，她低着头，双手把玩着篮球，分明脸上没什么太多的神情，却觉得她嚣张至极，甚至有些嘲讽的意味。

少女的头发闪着金色的光，肤色白皙如同白玉般细腻。她看了他一眼，有些挑衅。然后膝盖一弯，跃起，篮球便高高飞向空中，穿过栅栏，到了他的脚边，砸了两下，然后溜远了。——李江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连球都没去接。

等到姜予回过身，他才如梦初醒一般，红着脸有些懊恼。他咬咬牙，去捡球，再回头时，却又看见黄发少女温柔地将一只小猫举起来，她嘴唇微动，不知道朝着猫儿在说些什么。

周身的叶子青翠欲滴，隔着黑漆漆的栅栏。李江心想，她真像一位骄傲又矜持的公主。

“江哥！”远处有人在喊他，但他的脚却不听使唤似的无法动弹一步，直到姜予的背影渐渐远了。他才转着手中的篮球开始发呆。

真好看。

“怎么捡了个球捡得脸都红了？”来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什么都没看见，“发什么呆呢，走吧！”

李江也笑：“走吧。”

他要找机会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