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差点气笑了。她眉毛一挑，轻轻点他的额头，纤长的手指像蜻蜓点水一般勾动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沈衍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快被勾没了，于是未尽的话全咽了回去。

倒是姜予，她毫无所觉地转过头，开始下起逐客令：“我要去工作了，你下车吧。”

沈衍低哑的声音中带着些压抑了的情.欲：“那，告别吻？”

姜予无语地看着他，把他的脸推远了：“再不走，我今晚就不回家了。”

沈衍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也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拒绝，于是只好报复性地揉揉她的脑袋：“我走了，我今晚会早点回去的。”

姜予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

工作是没有的，姜予说到底只是找了个借口，直到沈衍下了车，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心跳有多快，以至于手心都出了汗。

恰好Cathy今晚约她一起吃晚饭，两人在吃了一顿地道的粤菜。期间Cathy与她分享了自己未来的规划，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再过三天我就要走了。”Cathy有些失落，咬着蒸排骨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说真的，中国太棒了，尤其是美食，真是不想离开啊。”

她在国内还有课要上，不可能在中国待太长时间。不过她说，她回去有太多的经历要和自己的好朋友分享，总的来说，这几天过得异常充实。

挽留的话姜予向来不会说，闻言只是说会给她准备一些零食，以后也会时不时地给她寄送过去。

Cathy惊喜地从凳子上蹦了一下，撞到了桌角，疼得眼泪都出来。她擦了擦生理盐水，忍着疼说了句太棒了。

然而还未来得及告别，Cathy回国的那天，姜予却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是姜璐瑶助理的来电。

来电称她的母亲姜璐瑶女士发生了一场车祸，需要手术，希望她能过来签字，让姜予愣神了好久。

彼时，姜予和沈衍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末了，只好与Cathy说明缘由，掉头转北，奔向医院。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总是充满了一种令人不适的感觉。姜予的手极冷，在沈衍握住她的手时，表现出了难得一见的恍惚感。

她有点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一切好像都发生得异常迅速，明明今早她和沈衍还为了搬房间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眼前来来往往匆忙路过的医生护士神情疲倦，姜予有点不敢接近手术室，似乎这样的场景和姜璐瑶一点都不搭，她皱着眉对沈衍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医院和她见面。”

然而话音刚落，一个拐弯之间，却见到手术室门口一个颓丧的脑袋，他的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敲击着什么，惊魂未定的模样让姜予觉得一切都特别滑稽。

沈衍很快从徐坤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原来是他们在赴约的途中，因为一辆突然从小道中蹿出来的摩托车而突然改道，导致车头撞上了防护栏。

徐坤似乎不愿意直视姜予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对她说：“对不起，我没想到那辆车会突然出来，当时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姜予摇了摇头，这种事情的发生谁都不愿意看见。她无意与他争执这些。她只是觉得姜璐瑶居然因为徐坤受伤而为此觉得无语。

她没有和徐坤说一句话，沉默地坐在医院的座椅上，沈衍牵着她的手。

徐坤不知为何，呆站在一边，即使空了许多位置也没有坐下。

手术足足持续了四个半小时，当姜予看着姜璐瑶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然而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徐坤倒是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拉住了姜璐瑶毫无反应的双手，一路把她护送回了病房。

病房很大，完全容纳得了二十多个人，于是当病房中只站着三个人的时候，气氛无可避免地尴尬了起来。

还好徐坤的手机适时地响起，是他的助理问他在哪里，他晚上有一个重要的通告。

徐坤面露难色，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说道：“瑶瑶现在还没有醒，我走不开。”

他与助理在电话里很快起了争执，这个通告来之不易，助理说他就算在病房里等待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徐坤隐晦地看了一眼沈衍和姜予，迫于无奈地答应了助理，然后顶着一张便秘的脸欲言又止，最后沉默着走了。

但是走前，也不知道徐坤是否有意识到，他的最后一眼，居然留给了沈衍。

病房里有轻微的机器运转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有些突兀。姜予皱了皱眉，缓缓地走向病床。

她很久没见到姜璐瑶如此憔悴的样子。

沉睡着的姜璐瑶很显然要比醒着的时候温和太多。她的脸上没有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诸如一些眼角纹什么，几乎在她的脸上绝迹。但她的面部的肌肉已然松弛，即使做了再多的健身运动，也于事无补。

她一辈子几乎没有做过什么长期性的工作。以前去姜氏集团当过一段时间的市场总监，干了不到半年辞了职，似乎是以为早上起不来的原因。然而即使是这样，这是她坚持的最长记录了——这中间还是因为碍于姜老太爷的淫威。

姜予一直觉得姜璐瑶一辈子总是过得过于自我，凡事只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总没有什么太多的善恶是非观念。她也已经习惯于姜璐瑶的我行我素。

但看到她这番模样，才让她突然觉得，姜璐瑶也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