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地点在内城区往南的地方,尽管此时已是夜晚,还有不少修士在埋头寻找。她走在人群里边看边学,了解个大概。
雪蜉蝣羽翼晶白,飞起时微尘飘扬如细雪漫洒,极美极梦幻。
然而捕捉时必须小心再小心,一旦剑气或者灵力迸射过猛,它就会一命呜呼。
从黑夜到白天,过去不到四个时辰,就发生了五六起因为雪蜉蝣死亡而产生的斗殴事件。
张初柔担心受到波及,干脆远远绕到了偏僻的角落,小心谨慎地在草丛和泥潭里寻找任务物品。
可能是时来运转,可能是前人疏漏,没有多久,她真的在一片树叶后面发现了两只雪白的小虫。
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捉进了竹筒里。
可就在她收起竹筒的时候,忽然有条长索飞射而来,卷住她的腰身拖向了上方。
张初柔大惊失色,刚要抬手攻击,却有一根金针更快飞来,刺入她的丹田,瞬间让她灵力全失。
“柔儿,刚见面就要动手吗?”
带着戏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张初柔的脊背撞进了一个胸膛,她错愕回头,看到了一双极为熟悉的狭长黑眸。
薛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袭紫衫,袍摆漫卷,潇洒恣意地坐在树枝上,仿佛是来郊游踏青的。
他半搂着她,又是哀怨又是责备地说:“出了剑宫也不找我,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他的语气很温柔,带着热意的呼吸在颈间萦绕,仿佛浓情缱绻、耳鬓厮磨的恋人。
可在张初柔眼中,情爱是假的,他更像一条伺机而动的蟒蛇,随时都会绞碎吞噬自己的猎物。
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难道运气真的这么差吗,走在路上都能撞见男主?或者,他有着不为人知的金手指,能够在人群里一眼辨别出她?
“兰大哥?!”张初柔故作惊喜,随后飞快地垂下眼,哽咽着说:“我……阮沐风把我赶出了剑宫,张家的人又欺负我,我本来想去找你,可剑骨没能抢到,我不敢……”
“然后就自己到这儿来了?”薛览掐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她发红的泪眼,叹息道:“柔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怎么会忍心怪你呢?你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我很不高兴。来,我们去洗干净。”
张初柔想拒绝:“别了吧,我的容貌太……万一给你引来麻烦就不好了。”
“别怕,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薛览拂去她发间的草叶,明明在笑,可是眼神中的锋利却让人心底发慌。
“但你也知道,我讨厌脏的东西。”
***
阴雨连绵,噼里啪啦地打在半开的暗窗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窗边长桌。
锦盒下压着的花笺已经浸湿了,只有最上面的一张还能看清几行文字——
“夫君,见字如晤,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被赶出无念剑宫了。无论你是否相信,我都要告诉你,我从未想过真正伤害你……小时候我学过一种特殊的功法,能够渡灵续命,我听说你走火入魔,一心想着救你,才引发了误会……其实嫁给你的两年,是我这辈子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光……”
苗邈玉关上暗窗,视线掠过湿透的花笺,想收又不敢收起,只能试探阮沐风的态度,“宫主,出事了。”
“何事?”
“张家来信,张姑娘在归剑城无故失踪,他们私下找了两个月都毫无线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请求剑宫帮忙。毕竟归剑城权属于剑宫,他们不敢乱来。
还有那份断契书,也跟着张姑娘不见了,张家想问问,断契的事情……还算数吗?他们已经准备了新人,可以代替张姑娘嫁进剑宫,并以整个家族起誓,绝不会再做出有害剑宫的事情。”
“随意”二字刚要说出,阮沐风又听到了后面一段,冷冷改口:“让他们滚。”
苗邈玉掩唇轻咳,“那找张姑娘的事……”
厅内有片刻的沉寂,很快,阮沐风开口:“重拟一份断契书,你派可靠之人送去张家,还有那些东西……”
凛凓视线落在了长桌上,“全部带走。”
苗邈玉沉吟道:“那属下得空之后亲自去一趟吧,顺便打探张家有没有查出那几个族人的问题,作为以前的姻亲,总得给剑宫一个说法。”
阮沐风默许了。
鹤闲走进厅内,提醒道:“宫主,可以出发了。”
巨型的剑状灵舟已经停在了门外,阮沐风这次出门轻装简从,只带了剑卫鹤闲,其他殿主留守剑宫。
风扬起花叶飘卷,苗邈玉站在舟边,笑着祝福:“宫主,此去山海盛会,望您一切顺利,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