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宫主遭受过怪异的雷电攻击,但他一身极品圣璃骨,并未损伤根本。有趣的是,他体内似乎产生了一种自愈力量,及时修复了……”
“说重点!”掌刑殿殿主詹行子直接打断她。
钱来婆婆也不生气,就着下属捧来的药液净手,补充了一句:“老身的意思是,宫主很快就会醒了。”
闻言,殿主们纷纷松了口气,“那就好啊!”
可是张初柔不太好,一听到阮沐风即将清醒,她就如坐针毡。
但转念一想自己救了他和无念剑宫,张初柔又镇定下来,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算得上功过相抵了吧?
“夫人?”
一声呼唤,张初柔从沉思中惊醒,她抬起头,钱来婆婆不知何时走到了面前,一身墨青色的长袍裁剪得宜,腰间还悬挂着散发清香的药囊。
“您的气色有些差,不嫌弃的话,让老身瞧瞧吧?”
这位慈心殿殿主笑眼弯弯、态度亲善,任谁见了都会生出好感,张初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
钱来婆婆年纪虽老,一双手却保养得柔软洁净,在她触碰自己的刹那,张初柔顿感暖意,仿佛春风化雨,驱散了先前深藏于骨的冰寒。
也只是片刻,剧烈的刺痛从四肢百骸漫起,张初柔肚腹绞痛,哇得吐出鲜血,洒在地上冒出了幽幽冷气。
“怎么了?”
另外四位殿主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脚步一转全都围了过来。感受到他们周身的威压,张初柔有些坐立难安。
“莫慌。”钱来婆婆笑眯眯地给张初柔喂药,又施术助她吸收药力,随后才意味深长地说:“夫人体内,似是有些怪异。”
妙机殿殿主苗邈玉乃是剑宫总管,两年前也是他主持婚仪,为阮沐风娶回了张初柔,闻言他忙问:“阿钱,怎么回事,夫人身体如何?”
“受了些内伤,应是战斗所致,服过药就好了。”
钱来婆婆话音刚落,旁边的剑鸣殿殿主单金环就嗤了一声:“说到此事,本座心有疑惑,还望夫人解答。”
另外几位殿主心照不宣,纷纷收敛了轻松神色。
张初柔呼吸加快,“请讲。”
单金环眯起细眼,阴恻恻地打量着她,“吾等归来之时,夫人剑破众修,伤敌百千,已然力挽颓势于狂澜,试问一个剑体残缺的废物如何做到,可否赐教?”
来了……
张初柔早就猜到他们会有此一问,先前坐在旁边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此时她不慌不忙地流出几滴眼泪,示弱道:“不瞒诸位前辈,其实我到现在也还心有余悸,脑子迷迷糊糊的,好像经历了一场噩梦,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张初柔捧住心口,满脸的委屈与痛苦,哽咽着哭诉了先前的遭遇:什么敌修调戏绑架,要送阮沐风青青绿草;什么鹤闲忠心护主,遭遇围攻深受重伤;什么仙魔围攻剑阁,纵火焚烧走投无路……
她长相清纯动人,泪眼花花地在面前抽噎,嗓音又柔又糯,好似一只受伤可怜的小白兔,实在太具欺骗性了。
尽管有两位殿主嫌弃她剑体残缺,不配成为宫主夫人,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在剑宫危急存亡之时,她表现得十分优秀。
苗邈玉轻咳一声,代表几位殿主安慰她:“夫人莫怕,都过去了。”
见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张初柔坐到榻边,俯身抚摸阮沐风的胸口,害羞地回应了关键的问题:“至于剑气,应该是夫君给了我力量吧?我想保护他……”
剑阁里,一些弟子劫后余生,忍不住泪洒当场,有人嚎啕大哭,声音响彻整个石厅:“宫主与夫人鹣鲽情深,生死不离,我太感动了呜呜呜……”
这一打岔,刚才的紧张气氛散去不少,张初柔没有立刻起身,暗中吸收阮沐风的剑气,以防几位殿主对她不测。
单金环沉思片刻,正想再多问一些,冷不防见到阮沐风的手动了动,他瞪眼惊呼:“宫、宫主?!”
蓦地,阮沐风右手抬起,死死扣住张初柔的肩头,像是推开她,又像是在借力,唰,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五位殿主齐齐踏前一步,欣喜喊道:“您醒了?!”
张初柔什么都听不到了。她近距离对上了阮沐风的脸,纸面皱巴巴的染着血,那黑的眼、粉的颊、红的唇因为先前的混乱变得又破又歪,隐约露出背后死人似的苍色肌肤。他没有呼吸,胸膛平静,整个人冰得好似冬日户外的铁像,那硬钩似的手指扣在她肩头,像要就着里面的骨头,将她整个人对半撕开!
强烈的求生欲从心底冒出,张初柔哆嗦着唇瓣,哭道:“夫、夫君……不要……”
苗邈玉脸色微变,刚想出言劝阻,却见阮沐风一声闷哼,噗得吐出了大滩黑血。
虽然纸面挡掉了一些,还是有不少溅在了张初柔的胸腹、手臂上,哪怕隔着衣料,她也感受到了怪异且强烈的炽热。
这、这血该不会有毒吧?
钱来婆婆踏前一步,迅如闪电般点向阮沐风的周身大穴,嗓音陡然抬高:“都出去!”
肩头力量一松,张初柔如蒙大赦,兔子似的弹起来,第一时间冲向了门外。
其他人紧随其后,然而更快的是一尊剑傀,嗖地掠过身侧,抓起了逃跑的张初柔。
惊恐的尖叫随风散开,弟子们万分错愕,“夫人——?!”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位殿主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见到了讶异之色。
为何宫主刚醒便如此行事?难道先前大战之时,夫人对他做过什么?
然而身后石门紧闭,他们暂时得不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