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妹怎么了?十多年都不见你哭,怎么今日哭成这样?” 梁元帝还特意压低了嗓音,他年纪大些,这个妹妹也是他从小照看到大的,自幼就活泼可爱,直到嫁了人生了孩子才沉稳起来了的。
梁元帝原本也只想做戏想哄一哄宛阳,可是他低估了自己对这个幼妹的感情,当他真的亲眼看到哭红双眼的宛阳长公主时,心中的愤怒不由得更大了些。
不等长公主说话呢,梁元帝已经脑补完了一切,当即走到太后身边坐下,说道:“朕已经知道你受的委屈,朕绝对不会姑息那些小人!敢在朕的面前使出这些小伎俩,朕决不轻饶!”
长公主闻言,更委屈了,掩面低泣。郁棠见状,想上前安慰一下长公主,却咳嗽了几声,愈发显得脸色苍白了。
梁元帝最见不得郁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当即便命人传太医来看。
太后脸色也不太好,本就因为梁元帝赐婚的事儿跟梁元帝有点脾气来的,这会儿看到女儿和外孙女儿就因为这件事再度惹上风波,愈发地不满:“皇帝,你总要多顾着你妹妹些,郁淮不在京城,也不能让宛阳和宁受欺负!”
梁元帝闻言起身,站在太后面前,“儿子知错了,请母后息怒。”
“她是长公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到头上撒野的!你莫要让哀家亲自动手!” 太后盛怒,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一巴掌也把梁元帝怒意打了出来,他当下便同太后告辞离开了。
太后看着梁元帝离开,这才让嬷嬷重新打水来,给宛阳长公主洗一洗。
“多谢外祖母,今日让外祖母费心了。” 郁棠屈膝同太后谢恩。
太后招招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来,低声说道:“好阿棠,受委屈了。外祖母实在是对你有愧,你的婚事无可更改,可那些人也欺人太甚!”
郁棠摇摇头:“外祖母,阿棠不委屈。今日一闹,后头的事儿就都清楚了。且阿棠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性子,不过是怕用错了劲儿这才忍了忍,您不必为我操心这个。”
太后连连点头,摸着郁棠的手十分欣慰:“哀家就喜欢你这性子,心有城府,不是憨傻的性子,更不是一味的忍让。”
郁棠默默点头,太后说的都是对的。她在家人面前从不掩饰自己,可梁元帝,他先是皇帝,才是她的舅舅。
太后又道:“女子,必要的心机手段是不可少的。哀家从小看着你长大,只希望你好好的,明白吗孩子。”
“阿棠明白,您的心意阿棠都记在心中。” 郁棠安抚了太后几句,才把太后的怒意劝消。
太后到底是因为对郁棠这般随意的婚事心有不满,又因为这件事便一起爆发出来了。而郁棠也很清楚,她母亲宛阳长公主这一招就是把这件事架在明面儿上来了,利用梁元帝对于郁棠婚事的后悔和隐晦的愧疚,把有人玩弄权术到他头上这件事放大,这件事必定不会轻轻揭过的。
就等着看梁元帝是对哪些人下手,就知道背后撺掇这桩婚事的人是谁了,这种操作简直是不言而喻。
太后因此动怒了,梁元帝在几方压力之下,他自然会放大自己的愤怒。
帝王手段,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既然敢算计皇家,那就受着吧。
郁棠对于这件事最后的落幕也就不操心了,只是她和长公主准备出宫的路上遇到到了太子妃身边的女官白芷。
白芷见到了长公主和郁棠,便上前请安,说是太子妃得知长公主和郡主入宫本想一见,时间不凑巧,还请郡主来日得空便去往太子妃处说说话。
郁棠自然是应了,她本来也是要去找太子妃的。
而把白芷扶起来的时候,郁棠感觉到自己手中被塞入了一个什么东西,她不动声色地将那个东西收入袖中,又才同长公主离开了。
等郁棠回到了马车上的时候,才把袖中的东西拿出来,原是一坨小纸团。
长公主皱了皱眉,“白芷给你的?”
“嗯。” 郁棠颌首,手上动作也不慢,打开了纸团。上头短短几行字,叫长公主和郁棠都心中有数了。
纸团上大意是兰贵妃胞弟之子近来行事阔绰了许多,有人套话,他便说贵妃帮官家促成了一桩大事,旁人问什么大事,只道是京城近来还有何大事呢?
“原来是她!” 长公主心中恼怒,她与兰贵妃素来不和,可也没有想到兰贵妃竟然会在阿棠的婚事上动手脚!
郁棠抬手覆在长公主手上,安抚她:“母亲别着急,等等养心殿的动静才是。”
长公主摇摇头,同郁棠说道:“不会错了,此事是太子妃传话给你,多半就是太子的意思。他素来看重你这个妹妹,必然也是费了心思去查的。”
郁棠点头:“女儿知道,之前也派了人去查,只是消息不如太子哥哥快。”
“罢了,等着吧。今日过后,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长公主冷冷一笑,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样算计过,是她舒服日子过多了,一时不查,还会有这样的小人作祟!
郁棠心里却并未因此动怒,看起来是兰贵妃,可她心里还是隐约有个感觉,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马车到了应王府,郁棠都才在奉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青年,仿佛是等了许久了。
长公主也一愣,回头看向郁棠,郁棠对着长公主微微一礼,长公主便颌首,先进了王府了。
陆黎看到郁棠下了马车,这才敢走到她面前去,有些颓唐:“是我不好,说话叫人拿了把柄,你受委屈了。”
郁棠仔细看陆黎的神色,有些倦怠了,便也不同他多说,只道:“你等了许久,先进去坐一坐。”
有郁棠发话,陆黎自然是乖乖地跟在郁棠身后进了王府。郁棠把陆黎安置在正厅,又吩咐了人上茶,对奉月耳语了几句,奉月点点头便走了。
郁棠看向陆黎,说道:“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
“等会或许你会见到不太一样的我。” 郁棠认真地看向陆黎。
在面对郁棠这样认真的眼神,陆黎一下就失去了语言能力。
奉月很快就来了,还带着一个手被反剪过来捆绑住,也被封了嘴的奴仆。陆黎立马条件反射的看向郁棠,可看到郁棠冷漠的眼神,心里有一个地方就发生了一些些细微的变化。
“到了郡主面前,还不说实话。” 奉月冷声呵斥。
那人便被拔了塞嘴的布条,不住的磕头:“请郡主饶命请郡主饶命,我只是一时做错了事,请郡主饶了小的一条命啊!”
“话是你传出去的?” 郁棠淡淡道。
那人瑟缩了一下,又看了看陆黎,却得到了陆黎一个厌恶的眼神。
郁棠见状也没什么不明白的了,抬了抬手,道:“拖出去吧,出卖主家,背叛主子,这样的人我应王府也留不着。”
奉月动作也很快,在那人发出声音之前就堵了嘴,叫人拖出去了。
一时之间,正厅就只剩下郁棠和陆黎两人。
郁棠起身,走到陆黎面前,微微俯身,陆黎见她俯身下来,便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可郁棠不放过他,一点点逼近,直到陆黎避无可避。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指,陆黎小心地屏住呼吸看着眼前逼近自己的少女,心头砰砰跳。
“我不是个端庄善良的人,也不是你想象中的小仙子,有的是心机手段,这样的郁棠,你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