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陷入漆黑。
石门内十分狭小,抬手就能触摸到墙壁,温旧掌心放出魂力,试图放出神识探查温岁和春甛的情况,然而刚放出的神识就像是被铜钟压在里面,外面迎头一棒。
振聋发聩。
根本没办法用神识探查。
她落入的地方是一条狭长深幽的隧道,四周黯淡无光,而且还有股熟悉又奇怪的味道,很熟悉,一时想不起来。
脚下不小心踢出一粒石子,石子撞击在墙壁上擦出细微的火花。
嗯?
啊,手掌摩擦生热的火药味。
她眯着眼睛抽出雁引刀,伸手在墙壁上凿了个小洞。
小洞立即冒出火花,紧接着徐徐燃起光亮。
长长的隧道被照亮一角。
紧接就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一旦落入漆黑的境地,温旧就会挥手在石墙上破开一道口子。
她借着这些光亮走到出口。
身后的光从后至前熄灭。
洞口外是一间石屋,正面相对的墙壁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盗剑。
昏黄火花下一道绰约人影。
腰细肩宽,月华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宛如乘风而来的仙子。
高马尾用一簇白羽束起。
背影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儿眼熟。
温旧弯腰从洞口脱身,刚下去就踩了一脚灰尘。
石屋太久没清理,地面堆积着厚厚一层黑色灰尘。
她拂去宗服上沾染上的污渍,抬眼看着前方。
月华衣袍的男子转过身来,他双臂展开背在身后,一举一动颇有清冷高雅的姿态。
像只骄傲的白天鹅。
“好巧。”青年温和笑起来,唇角牵动脸颊。
这是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温旧状似无意地环顾四周:“师兄竟然先我一步进入灵泅仙府。”
语气显出丁点儿讶异。
春奉突然挥手散去鼻尖的气味:“味道太过刺鼻了。”
?
温旧疑惑地嗡动鼻息,吸入满鼻子的火药味。
“是挺刺鼻的。”她捏了捏鼻头,直觉自己做了个傻逼行为。
岂料春奉眉目含着冷,似笑非笑看着温旧:“刺鼻的不是这洞府,倒是你身上的味道。”
温旧莞尔:“同门之间应当互助,宗门规矩是老祖宗立下的,总归得听一听。”
春奉嘴角笑意更甚。
他主动岔开话题,眸光清浅。
“灵泅洞府虽是上古洞穴,机遇不少的同时也伴随着伏击。”
他淡淡叙述:“也许是吞食神魂的恶鬼,也许是披着人皮面具的邪仙,引人下九泉的摆渡使者…”
“每一个,都不是善茬。”春奉轻轻笑出声,“修为越是高的修士,于他们而言越是块诱人的香饽饽,谁都想争抢着分而食之。”
温旧垂了眼,分辨着春奉落在火光下的人影,漫不经心道:“是吗?”
“自然。”
他盯着温旧:“方才无事可做便观察了一番,这间石屋面朝西边,你来的那条长廊是唯一的入口,石屋内右边宽敞,左边略显逼仄。”
青年缓缓闭目,圣洁得如同化神的圣子。
“…从上方俯视,倒像是把锋利的斧头。”
顺着春奉的话,温旧想像了一下,确实如同斧头无异。
她用手支起下巴:“这里弥漫着一股火焰味。”
春奉笑意加深,他不可抑制的点头,嘉奖一般示意温旧说出她的猜测。
“长廊的墙壁经过摩擦很容易就生出火焰。”她一脚踹在石屋的壁岩上,墙上擦出几不可见的火花,却并不生出火。
她皱了眉,一刀砍上去。
无事发生。
她看看长廊又看看春奉:“师兄的意思是,那条长廊是引火的入口,而这间石屋是铸造铁器的容器?”
状似斧头的造型也不过是石屋主人留下的恶趣味,也许他留了一线生机,暗示了来者,斧头是铁器,由烈火炼制而成的铁器。
所以地上的黑灰也许并不是长年累积的尘土,而是无数被烈火焚烧葬身此处的修士。
春奉点头,看着温旧就像是看着一个越发聪慧的孩子。
“从入口进来后便不能再从入口出去,一旦后退就会引出烈火,它们会汹涌而来,吞噬整条长廊。”
春奉低笑着叹息:“若是留在此处,每一炷香时间便会燃起火光,整间石屋普通铸造铁器的石鼎,时间一长便会将人烧成灰烬。”
说着,他厌恶地挥退黑灰。
即使身上渡有一层灵力包裹的薄膜隔开这些脏东西,春奉还是觉得厌恶。
青年顿了顿,想到温旧还在这儿,迟疑着收起那副丑陋的表情,再次温和笑起来。
“看来我要陪同师弟,一同在这石屋寻找出口。”
温旧走近两步:“师兄聪慧过人且修为极佳,师弟倒是不惧这石屋的威力。”
她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度步到春奉面前。
春奉露在外面的喉结极为缓慢的上下滚动,他像是有点迟钝:“是吗?”
“师兄不信?”温旧执手握住春奉平缓的腕骨,她靠近青年。
青年垂了眼,脸上没什么神色,他任由温旧把玩毫不推拒。
正当温旧凑近他的脸,少女冷香夹杂着温热气息呼在脸上,他以为温旧是想吻她,正皱眉想着要不要拒绝她。
然后就是冰凉的短刀横亘在他后颈,对方清清冷冷,眼中毫无笑意。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