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吐,真恶心。
半晌。
“哪一点像本郡主?”宴梨压下涩意,回问温旧。
温旧其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二人长得并不相似,虽说二人都称得上一个媚字,实则宴梨更明艳一些,段锦蓉的身上则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引诱,每个动作都像是在向外传递着她对你有意的气息。
若真要说哪里像,可能也就打扮得相似。
竟隐隐有模仿宴梨装扮的意思。
可若说模仿,他们宗服便是红色,似乎也谈不上。
“其实并不相像,只是令我想起了往日的郡主。”
宴梨的脸色稍稍回暖,胸中的那股恶心落回去。
图灵吊得高高的心松下,它吐出一口气,刚刚温旧的迷惑发言让它以为对方要使出什么野路子,走一段狗血的替身文学,吓死小机器了。
替身梗用在宴梨身上,想想就会过犹不及,说不定宴梨嫉爱如恨,将温旧千刀万剐。
“确实不像。”宴梨缓缓饮下杯中灵酒,说是灵酒也不尽然,不过就是修真就辟谷的把戏,将灵气化作白玉琼液,味蕾上是酒味,实则不过是幻化的而已,本质上就是灵气。
且这灵酒还有一个妙处,会随着每个人不同的口味和心境转变,你想喝什么味道便是什么味道的酒。
一杯灵力下肚,宴梨鸦羽墨睫半阖。
苦的。
又苦又涩。
在温旧说出段锦蓉跟她相似的时候,宴梨就不自觉的比较他跟段锦蓉的区别。
在此之前,他根本不觉得自己跟段锦蓉如何相似,温旧的一句话令他正视起来,越深入比较他越发觉得相似,眼波流转相似、身量身形相似、性格装扮相似,似乎没有一处是不相似的。
他啄饮着灵酒,胸中翻涌得比方才更厉害。
主座的长老注意到,他爽朗一笑:“宴小友可是喜好这灵酒?”
宴梨一顿,他抬头颔首:“滋味确实不错。”
北陵宗长老笑得更加肆意:“如此便多送与小友几坛,供小友品用。”
宴梨的桌上落下一个金色的锦袋,表面看上去有些年头,他用那双如玉的手指夹起:“恭敬不如从命,晚辈多谢长老。”
他淡定收下锦袋,无视众人。
对面恰巧坐着段锦蓉,她朝着宴梨无声地巧笑盼兮,美目又冷又傲。
宴梨移开目光,握紧的白玉杯出现一丝裂缝。
“明日便是大比之日,各宗弟子今日舟车劳顿,无定丘灵气充裕人杰地灵,可供众位使用。”长老摸着胡须,缓缓出声。
接下来的话温旧没有太注意,她捏着灵酒好奇地饮下一口。
带着淡淡的桃子味,有点甜又有点刺激味蕾。
她挑眉再次饮下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
余光瞥见温旧的动作,江明月凑过来悄声问:“你喜欢这个?”
温旧执杯的动作不停:“还不错。”
桌上多了一盏壶,紧接着温旧的杯子里被续上灵酒——
江明月竟将他杯中剩余的酒全数倒进了温旧的杯子里。
温旧睨他一眼。
“好哥哥,继续喝啊。”
“喝你的口水?”温旧笑着问。
“什么口水,兄弟之间哪里用得着分这么清楚,我不是看你喜欢喝吗?”
温旧嫌弃地皱起眉,她不喜欢同人共饮。
江明月瞪大了眼睛,“嘁”一声夺过温旧手中的白玉杯,将杯中的灵酒饮下:“看着没?我都不嫌弃你,你倒是嫌弃上了。”
他和温旧的动作并不大,不会过于吸引他人目光,只见他喝完后舔舐了一下杯沿,清甜的桃子味沿着喉咙往下流。
原来小温旧想的便是这种味道?
他咂咂嘴品尝,这才分出心思去观察场中几道定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江明月在心里数了数。
嗯,一二三四五六,诶,不对——
怎么这么多。
他顺着不知名视线看过去,正巧跟段锦蓉姐弟二人对上。
江明月想想身旁的春奉,又念叨了下明艳动人的宴梨。
然后果断凑近温旧,几乎是脸贴上脸的亲密动作。
“好友之间不要想那么多嘛,你也喝一杯啊。”江明月将酒满上,朝着温旧的方向送去。
看着江明月的动作,温旧顿了顿,迟疑着接下。江明月此刻实在是太像个可爱乖巧的小孩子了,温旧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就喜欢轻松自在,以及宠溺乖巧小孩。
面对此刻的江明月,她盛情难却,也并不想拒绝。
接住白玉杯的手指指腹悄悄划过杯沿,一小股灵力在杯沿转动一圈,清洁术施展得极为隐秘和顺利。
温旧这才温和笑着,淡然饮下桃子味道的酒。
笑话,她再喜欢可爱小孩子,也不可能不讲卫生吃别人的口水。
图灵:你亲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见温旧喝下,江明月满脸得意,威风凌凌地瞪着段锦蓉姐弟二人。
狐狸精给爷爬开,一股骚味还想染指小温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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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小旧的话,捡了几句好听的话给郡主听,不知怎的郡主居然大发雷霆。”温岁堵住温旧的去路,无辜的狗狗眼中盛满水光,“抱歉小旧,是我没用。”
“无事。”
少年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单薄的身子在风中颤栗,发丝哭得一抖一抖,甚至婉转着打了一个嗝,可爱极了。
图灵:“温旧你抱抱他,哄一哄他啊,看他哭得多可怜啊。”
看着温岁的泪珠欲落不落,温旧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图灵急得团团转,它恨不得自己上手,拿一根上好的锦帕擦拭掉温岁的眼泪。
“小可怜别哭了,你狠心的小旧像根木头。”
温旧在心里闷笑:“我哄了他可能就哄不好宴梨了。”
图灵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不!不要哄他!”
邪乎得紧,图灵跳上电脑桌,隔着荧屏打量温岁,越打量越心惊:“我怎么觉得他变得不一样了啊。”
温旧:“厉害啊图灵,现在连人心都能揣摩了。”
温岁突然出声:“小旧,你是不是在怪我?”
少年没有给温旧说话的机会,继续自言自语道:“你一定是在怪我,今日你都不曾跟我说过话。”
“没有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温旧看着面前新晋的小绿茶,她真心实意地夸赞。
成功挑起宴梨的怒火和不安,做得挺好的,这样她才能乘虚而入。
“擦擦吧。”温旧递给他一块锦帕,轻声劝慰,“早些回去,外面冷。”
温岁接过锦帕,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却见温旧已经转身离去。
直到温旧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温岁才慢慢地擦掉眼泪,看的人不在,他根本无需再哭。
“让我瞧瞧,是哪只小狼在此处独自舔舐伤口?”女人调笑的声音响起。
温岁目光瞬间转变,像柄锋利冰冷的剑刃。
来人的身影在月光下完全显露,身旁陪同一抹额少年郎,女子则执羽扇歪歪斜斜的站着。
温岁抿了抿唇,收起戒备的姿态,但他的目光毫无暖色,道:“你们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