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穿成这样。”
“用的。”温岁难得反驳一次温旧,脸色异常认真,“你喜欢这样。”
温旧懂他的意思。
在别人眼中,她喜欢宴梨,而在温岁眼中,她喜欢宴梨,自然也该喜欢这种类型的打扮,真是单纯的想法。
不过她既不喜欢宴梨,也谈不上多喜欢这种打扮。
温旧沉默,笑了笑径自走到软塌前坐下,她朝温岁招手:“过来坐。”
招手分很多种类型,也许是用来日常的礼貌问好的,但温旧这一刻招手的举动,像是随意唤的一声,对一个有地位的修真者而言,无异于侮辱。
然而温岁恍若毫无察觉,顺从地过去坐在温旧身侧。
“人的喜欢很广泛且捉摸不透。”温旧凝视着温岁,伸手抚摸温岁的头顶,自上而下动作,一边几乎是喃喃自语,“或者今日看中一只珠钗,明日也能看中一只木簪,它们的外形毫不相干,却仍然能吸引同一人的目光。”
“小岁,你能明白吗?”
温岁眼神懵懂,一直抬头认真听着温旧言语。陡然听见温旧的问话,他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摇头,最后又点头:“所以小旧的喜好也很广泛?”
温旧奖赏似地笑:“差不多。”
“比起外貌,我更喜欢听话、乖巧、懂事。”
“人的外貌不过是一堆白骨,符合上一层皮肉而已,没什么不同,若真要分出不同来,大概就是老天分给每个人骨头的大小形状不一罢了。”
温岁眼神执着:“人不会只喜欢皮囊。”
就像他,并不为小旧外貌所吸引。
少年的眼中有酸涩和快乐。
“我可以……”
“什么?”少年声音细弱,温旧没听清。
“我可以亲吻你吗?”温岁又一遍说出来,这次的声音清晰有力,他说的是你,而非小旧,算是在郑重的向温旧请求。
温旧又逆向撸-了把少年头颅,软滑的发丝变成毛茸茸的,手感极好。
“你会听话吗?”
“我会。”
“……”温旧偏头笑了笑。
“小旧的话放在最前面。”温岁急匆匆加上一句。
他现在的模样,活像是一直摇尾的大型犬,趴在主人的脚下,或者靠在主人腿上,摇着尾巴粘人。
跟他冷漠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温旧至今都记得温岁毫无表情、冷淡的脸。
“让我想想。”温旧皱眉,“我不能让一个少年吻我。”
温岁立即控诉,求知欲爆棚:“是小旧说,喜欢可以很广泛,既然都可以不分相貌,当然也可以不分性别,什么都可以不分,因为喜欢是捉摸不定的!”
好家伙,举一反三了。
要不是图灵下班了,她真想和图灵一起拍手。
温旧颔首:“嗯…,有道理。”
“我可以吗?”温岁突然问。
温旧看着他,眼里没了往日的宠溺,按住温岁的脑袋微微使力,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真好,这样她既有男主威风,顺便也能驯化温岁。
干燥又温热的唇相贴,触感非常地明显。
温岁的身体灼热,眼神如水,海里涌上浪花,浪花汹涌一层堆叠一层。
茶色的瞳孔变得如海一样深,他殷切望着温旧,希望再次被“投食”,袖中的手捏紧,忍耐自己的冲动。
温岁没有忘记温旧那所谓的广泛的喜欢。
听话、乖巧、懂事。
他做到这三点,说不定就会比过宴梨哥哥。
比较宴梨哥哥只有一个,可他有三个受到小旧喜欢的地方啊。
温岁这身打扮实在过于糜丽了,他没有拿捏住宴梨的那个度,有些过头,以至于显得阴柔漂亮,不是男人女人的漂亮,是带着小孩子稚气的漂亮,像芭比娃娃。
他还是没能忍住,再次请求:“我可以再一次吗?”
这一次温旧没有同意。
温岁愣住一瞬,也相当温顺地接受:“我知道了。”
“你可以拥抱我。”
合格的“教导”是打一棍子给颗糖吃,温旧有些生疏的运用,温岁比她这个老师还要积极。
似乎是不敢相信,温岁迟疑又迫不及待,伸出手久久未曾落下,他轻轻环住温旧的腰,小小的鼻若即若离地触碰到温旧颈侧的肉。
他像个好奇宝宝深深嗅着,嗡声嗡气:“要是有人有一次没听话,小旧会喜欢这样的人吗?”
“有一就有二。”温旧回应,“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不会具备我喜欢的这几点。”
温岁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抱着温旧,听着对方平稳跳动的心跳声。
“我会听小旧的话。”他低声道,轻言细语重复,“我会听话。”
温岁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分不清感情的人。虽然从小生活在宴王府,但他实际的圈子很小,小到只剩下宴梨、宴王爷宴王妃以及温旧。
没有人能教导温岁分清这些。
潜意识里温岁只是尽可能的抓住自己想要的,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具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若是自己不争不抢,一定会后悔。
温岁的下巴抵在温旧肩窝,视线下滑,落在他环在温旧后背的手,修长的手指张开,手掌里躺着一枚暖玉。
若是图灵此刻还在加班,一眼就能认出那个物件,温岁手中拿的是温旧的玉简。
手心的玉简光滑细腻。
温岁眉眼如画,脸颊贴上温旧前襟的衣衫,隔着衣襟不断传来温热熨烫他的脸。
少年的眼睛瞳孔涣散,突然,他集中注意力,目光从温旧的肩上穿过去,放出神识,盯着走上长雾的另一道红影。
他开始变得害怕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