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旧仔细为宴梨整理着衣襟,然后不咸不淡的笑了笑:“好像很久不曾看见小岁了。”
这个笑容很疏离,话也透着陌生。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再见时,说出的让人感觉隔着无形距离的话。
温旧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勉强露出的笑容,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
……嘶,可真难办。
小可怜一样。
温岁缓慢眨了眨眼,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温旧的态度,他猝不及防愣住。
面前的人明明是笑着的,又仿佛水中月镜中花,只要他伸手去捞就会碎掉,似乎什么也不会留下。
他睁大眼,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少年发出活力四射的声音:“也没有太久啊!”
宴梨猛地皱紧眉,审视地目光扫视在温岁身上。
察觉到宴梨的注视,温岁莫名搅紧手,心中发涩,他眸光困惑,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眼睛條然发亮:“小旧已经服下‘见月’了吗!?”
少年笑着眼睛眯成月牙,甜甜道:“之前忙着修炼,没有来看小旧。”
温旧难得沉默。
沉默不语的模样令温岁心中不安,没忍住他脚下动了动,想要逃离这个莫名的场合,逃离这个陌生的温旧。
发觉少年的动作,温旧歉意地笑了笑:“甚好,只是师傅已为我寻到疗伤的法子,我便自作主张将‘见月’送与郡主了。”
温岁的双唇紧闭,脸色如潮水一般褪去,此刻像是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只有眼眶一抹红,隐隐能窥见水光。
哭了。
少年身子晃了晃,终于后退几步,他的目光在宴梨和温旧之间游移,压制住声音中的哭腔:“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一趟。”
不给宴梨和温旧说话的机会,他立即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回去。
仿佛不会走路了一般,背影跌跌撞撞。
温旧难得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她移开目光。
“…你。”宴梨望着温旧,见她脸上似乎毫无波澜,“算了。”
他揉捏着食指与拇指,不再说话。
猛然注意到自己早已经将丑陋的半张脸对着温旧,宴梨身体一震,袖中的手握紧成拳,他紧紧盯着温旧。
见对方神色自若,如以往一般便松了口气。
虽然温旧早已见过他更为恐怖的疤痕,可让他自在地露出这张脸时,仍旧不太适应。
温旧像是看不见那块疤,温声询问:“郡主此番要去哪,小岁如今有事离去。”
她沉吟:“若郡主愿意,便我陪你去吧。”
宴梨从来只露出讥讽的脸怔了怔,随即竟然露出一丝挣扎。
“不必。”宴梨出声,“你回长雾,我还有其他事。”
温旧面上迟疑地点头,算是敲下对方的决定。
“你明明是要去找春奉,对宴梨说出‘陪他去’的话太多余了吧,他要是答应了就麻烦啦。”
待宴梨离开后的一路上,图灵岔岔念叨着。
温旧了然于心,无所谓地笑笑:“随口一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