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腕微动,反手握住温旧的手,他蹲下身:“我们追去的时候,发现那小孩变成一条小狐狸,小狐狸似乎是发现不对劲,想着法甩开我们。”
温岁咽下自己想问的话,将小萝卜头的事告诉温旧,
“他是条狐狸。”温旧拧眉,淡淡道,“…那魇魔?”
温岁摇头,摇完后又突然想起温旧不能看见,他抿直唇,娓娓解释:“他神魂上并未沾染邪崇气息,力量也很弱。”
“郡主在他身上设下禁制,一旦伤及无辜就会反噬。”
温旧沉思着点点头,她偏头看向温岁的另一侧,脸上笑意温和:“不是说有事找我,就只是这些吗?”
图灵:…戏真的好多,吐了。
堂堂修真者,眼瞎而已,感官又没变差,只有蠢货才会上钩。
于是图灵亲眼看着,那个白面小蠢货瘪着唇,抬脚换到温旧的正前方蹲下。
他低着头,轻声道:“就这些…没其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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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衍真人蹙眉:“我那徒儿,心脉断裂,神魂重创。此番伤势怕是难以治愈。”
她轻摇手中茶盏,略显愁容。
坐在一侧的还有宴梨跟春甛二人。
此刻出现在长雾峰,宴梨从未想过。
只是打算回鹤峰时,恰巧遇上归衍真人,真人邀他二人去长雾相聚。宴梨没同意也没拒绝,倒是春甛担忧温旧,归衍真人话一落下她就应下。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宴梨并未说出拒绝的话。
宴梨手指微动:“师弟心性不稳,…容易冲动。”
斗笠上的白纱遮住宴梨的神情,旁人看不见,只能任凭想象猜测宴梨此话的深意。
春甛面色愤愤,忍着气。
她一向视宴梨师妹为榜样,晚她几十年拜入云华宗,天赋卓绝。在众人面前一向以骄矜不屑的姿态出现,实际上心口不一,对待身边人尤为显著。
怎么也没想到,会说出这种话。
春甛辩驳:“温旧师弟待人温和有礼,进退有度,不像是会被外物冲昏头脑的人…”
声音低下去,她噤声。
转头看着宴梨的侧脸,猛地想到什么,整张脸垮下扭头不再看宴梨。
人总有七情六欲,除非修的是斩断前尘的无情道。
他们不乏弑妻证道、弑兄证道,在情与欲中,欲站在了情感的上方。
云华宗不曾有人修无情道。
若说温旧师弟为宴梨师妹冲动,春甛信。
看着陡然冒出无形的硝烟,归衍真人安抚二人:“不必如此沉重,修复金丹不难。”
白纱一动。
隔着细纱,宴梨眸色幽深:“真人请说。”
“道侣。”
清晰二字吐出。
春甛脸色红透,如同落日余晖:“啊,道、道侣怎么修复金丹?”
亭间穿过凉风,春甛的心热得滚烫,少女春色潋滟,一双乌眸水汪汪。
明眼人一千便觉得不对劲。
宴梨捏着玉简,发一则消息给温岁——
真人想为温旧挑选道侣,托你一探她的口风。
这边温岁刚到偏殿,他本只想远远看一眼小旧便走,看着玉简上的话。
他浑身僵住,宛如被亲近之人推下悬崖。
脑袋浑浑噩噩,思绪混乱。
道侣?
他绞尽脑汁试图看懂这个字眼,回想道侣意味着什么。
云华宗的众多男弟子,曾不知天高地厚拦住宴梨哥哥去路,为求成为宴梨哥哥的道侣。
那是温岁第一次明白。
道侣是比亲友最为亲近的存在,他们将互换信物,持信物前往合仙宫立下契约。
一同修仙辟谷,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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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梨发完消息,并不正眼看春甛的小女儿姿态。他莫名有些作呕和厌恶,说不上少女分明娇俏可爱又是哪一点惹他厌恶,可这娇俏可爱的优点在宴梨的眼里也变得可憎。
温旧是他的人,即是挑选道侣这般重要的事,也该征得他的首肯才是。
宴梨捏着玉简捻了捻,摩挲着玉质的冰凉,轻笑,那声笑不似嗤笑嘲讽,很柔和。
话很侮辱人:“小师姐不知道道侣如何修复金丹?”
“小”一字咬得微重,有意无意的将重心放在这字眼上。
春甛脸上的羞红褪下,解释道:“…我只是有些难以言辞。”
宴梨嗤笑:“原是如此,适才我竟以为,小师姐百年醉心修炼不知其他琐事。”
讽刺的话一句接一句,直将春甛刺得面色发白。
归衍真人轻点桌面,适时打断宴梨:“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
她直视着宴梨,面上毫无波动:“宴师侄可有更好的法子。”
捏着玉简的手猛地收紧,宴梨迷惘了一瞬,复又眼神清明,他道:“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