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孝贤在酒会呆了不够一刻钟,特助肖榆陪着他出来。回到车中,肖榆稍稍侧过脸,有些不确定的问陈孝贤,
“陈生,现在去哪里?”
平时这样的对话不会出现,陈孝贤不关心自己的行程单。在过去五六年里,他都是依着行程单走,时常前五分钟才知道下个行程是什么,没有建议更不会反对。可就在一个小时前,本该回酒店休息的他忽地改变了自己的行程来到这里。
总共说了三句话,呆了不够一刻钟,前所未有的反常。
是为了那个叫做沈昭月的女人吗?
当这个念头于肖榆脑海里掠过时,他首先想到的是否定。
因为可能性几乎为零,在港城多少女明星和名媛削尖了脑袋想近陈孝贤的身,面儿都见不着。有一次酒会,中广建设的张总带着女儿张娴来了。
模样确实生得标致,就是没什么眼力见儿。
逮了机会撩拨陈孝贤,结果这位爷直接开了一支酒,当众浇了她满头。
从此沦为港圈笑柄,也再没女人敢靠近陈孝贤。
他跟别的富二代不同,冷绝强势,平时不常出手,一旦动手六亲不认。一个中广,又算得了什么?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专门于他厌恶的人群中走这一遭?
“去琳琅水榭。” 须臾间,陈孝贤明白给出了答案。只因他忽然记起他在青城山的最后一个夏天,糖豆曾得意的对他说,
“哥哥,我的家乡有个叫琳琅水榭的地方。那里有颗百年杏树,我在上面给你挂了十个平安符。别人都只挂了一个,我挂了十个,我要哥哥十分的平安顺遂。”
“厉不厉害?”
“地球已经容不下怎么机智的豆了。”
此刻,他迫切的想确定那些平安符还在不在。
肖榆回好,心中却疑惑渐深。他比谁都清楚今次是陈孝贤第一次来到鹭城,但他表现得....似曾到访过千千万万次,说不出的笃定熟悉。
...
抵达琳琅水榭时,已经近九点。
离熄灯只剩最后半个小时,进客的闸口已经关闭。肖榆太了解陈孝贤了,他今天既然来了怎么样都是要进去的。没多想,他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回来时,闸门再度开启。
陈孝贤进入,在一个清洁工身旁停了停,随后径自往前。
步履较之平日,急促难以掩饰。
肖榆越来越好奇,疾步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通过清幽的水榭,一颗身姿修长绝美的杏树渐渐映入眼帘,枝桠上挂满了各色的木质平安符。
“这么晚来,平安符都收了,挂不了了。” 售卖平安符的小楼旁,正在收垃圾的老爷子热情喊道,一口鹭城腔调。“明早九点后。”
肖榆有礼道谢:“谢谢,我们先看看。”
老爷子:“看有什么意思,挂了才能“杏”福。”
这回肖榆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另一边,怔怔的看了杏树好一会儿的陈孝贤动了。他走到树下,目光从木牌上一一掠过。认真细致,像是在找什么。
“陈生,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陈孝贤对他说不用,目光始终黏在五颜六色的平安符上。
良久后,他在树背面的一个枝桠里看到了一串牢牢绑在一起的平安符。太过醒目了,因为唯有它们被一只小花伞罩着,似想护着它们避开日晒雨淋。
莫名的,陈孝贤的心瑟缩了一下。
他近乎荒谬的笃定这些就是糖豆为他挂的平安符。
理智回笼前,他已经撑手攀上了高耸的石台,借着它的高度拽到了那大串平安符。带起时,哐哐作响。
老爷子瞧见,制止道,“那个不能拿的,都是有主的福气。”
他嚷嚷时,陈孝贤已经看清楚其中几枚上面镌刻的字。
杏呀杏,一定要保佑陈孝贤小哥哥。
一个不够,就两个!!
两个不够,就三个!!三三三三
再不成,就把糖豆的福气分点儿给他。
....
说不清的感觉,一方面觉得她幼稚傻气。福气这东西要真能求得来能分享,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悲苦惨痛。可另一方面,心却被莫名的情绪塞得满满当当。
沉甸甸的,让人安心。
一身矜冷倏然被软化,他居高临下的望向老爷子,凉声道,
“这些是我的。”
他要带走它们。
这个念头似烈火燎原,烧光了他所有的理智,小心翼翼的护着平安符跳下了石台。
老爷子盯着他,更来气了,叨叨不停,
“是你的也不能拿走,离了老杏树福气就没了。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给你挂平安符的人呢。是不是,他要是知道了,心里该多难受。”
“小年轻,就不懂事。”
“听老头子的,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