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了下来。
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隔着薄薄的竹墙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今晚明明与黎二不欢而散,又不知为何惹怒了前辈,本该是心情的烦躁的一个夜晚。
然而此时此刻,江溪儿安和怡然地躺在竹屋里,心中只剩欢喜,也许是奚泽向来都擅长说些俏皮话转移她的注意,逗她开心吧。
“以后不许再和我开那种玩笑了。”
“哪种玩笑?我说的明明都是真话。”
沉默。
“今晚不许趁我睡着了偷偷过来。”
“我以前也没有啊,你又诬陷我,准备怎么补偿我?”
……
最后总是:“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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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楼望,我请求你帮我查清为什么哥哥这么恨我。”少女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哽咽道:“我知道我罪大恶极,以后我不会再逆转时间了。”
盈满泪水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黎十,她又幽幽补充道:“在我无性命之虞的情况下。”
黎十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江清漪,对她的承诺半信半疑,在万清宗这段时间可没有所谓的杀手来伤害她,她不还是死性不改,经常读档?甚至多半与奚泽有不清不楚的联系。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信我。”她有些语无伦次:“我、我确实爱出风头,为了小事也在读档,因为……”
江清漪低头抹着眼泪,小声道:“因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啊……我想要达成完美的结果,希望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在你心里都闪闪发光。”
“我发誓,现在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其实我们今日看戏时我也读了一次档,因为有人传音告诉我哥哥的事,我太过惊讶就打破了茶杯,我、我不想影响我们看戏,所以我就……”
忽然间,一封信如利箭般飞过她的发髻,甚至割断了她的几根秀发,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封信,说不出话。
不见天的信纸。
黎十伸手擒住信,他淡淡地瞥了江清漪一眼,当着她的面打开信封,略去不见天要求他前去赎黎二的部分,直接道:“江溪儿在不见天后山。”
奚泽肯定也在那里。
“是江溪儿传音给你的吧?还是一个少年?”
黎十心中有数,奚泽喜欢用着江溪儿的身份招摇撞骗,联系江清漪时多半也是如此。
“是一个少年。”
她故意没说实话,但她不知无论她回答什么,黎十都会知道那是奚泽。
江清漪心思一转,既然江溪儿为她通风报信,显然是觉得留着她有用,不想杀她,现在又知道了江溪儿位置,她完全可以靠着读档小心谨慎些跑过去投靠江溪儿,虽然耻辱了些,但总比被这两个狗男人守着好。
可若是如此,总是会心有不甘。
她信誓旦旦道:“楼望,江溪儿曾是我的婢女,她十分特殊,不受我的影响,假若你不信我,我们就过去找她。”
“一旦我读档,就让她杀了我。自她从江家逃跑以来,我们已无半点主仆情分,你不用担心她手下留情。”
“确实是个好主意。”黎十轻轻一笑,语气有些嘲讽:“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去找江溪儿吗?你要不要再读一次档,将这段话补上?或者再远点,假装今晚无事发生?反正我都不会记得。”
黎二告诉江溪儿的话,恐怕都被奚泽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江清漪,他又怎么会信江清漪的话呢?
江清漪面色一冷,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流下:“我不会读档的,我现在只想查明真相,你要不要去找江溪儿,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我们都想找江溪儿,那就一起去不见天找她好了。”
“就算你想要杀我……”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确实没有听从你的劝告,死不足惜,但我死前希望你陪我去一次望花京,哥哥的事一问清楚,我就心甘情愿赴死。”
“我们可以先去不见天,带着江溪儿回望花京,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江清漪语气恳求,期待地看向黎十。
黎十点头道:“那我们便先去不见天。”
假若奚泽要借江清漪的读档击败他,他便是躲到天涯海角也避不开,不如直接过去,奚泽在江溪儿面前不敢放肆,还能多几分胜算。
他明知江清漪心怀鬼胎,却还是不得不顺着她一同前往不见天,因为假若不从,江清漪凭借读档两人只能一直在万清宗耗下去,直到三千界千疮百孔,也仍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知为何,黎十与江溪儿都莫名自信着,最终关头,江溪儿必定会帮助自己。
殊不知江溪儿只想躲起来,离这两个人越远越好。